对于这封信的内容,他总是反复思量,涂涂改改,写了半天却并无多少满意之处,有用的话寥寥无几,废字连篇,泪水又随着时间,沾湿了纸张的一大片。
回忆越来越远,记忆中的身影愈发模糊,只是……
曹正又陷入到了长长的叹息之中。
心中思念如潮水般决堤涌出,是那么痛苦!
想当年,父亲曹德望被清算,曹家上下两百余口,壮丁被流放边关,女眷被打成仆役,下场好不凄凉。
而曹正,那年只有八岁。
当他跟着两鬓苍白,脊背微弯的父亲去往西北戍边,途经陵州。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和蔼可亲的背影。
陵州的知州与曹家有深厚旧谊,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易子而换,也要用自己的儿子将年幼的曹正保下,这才给整个曹家留下了一根独苗。
那日,曹德望叩谢知州谢然,十岁的曹正,第一次,长亭外,古道边,挥别……故人!
再然后,又过了不出三年,谢然因病逝世,而他这个寄人篱下的故人之子,也就被家中的几位嫂嫂,扫地出门。
起先少年只当是缘分已近,便卷上铺盖带了两身衣服和几枚铜板,踏上征程。
一路上他颠沛流离,即便是穿着破衣烂衫,跟着一帮流民乞丐去讨饭,也总算是幸运的没有饿死。
曹正沿着陵州的官道,一路向西北走去,起初其实只是想要去偷偷看一眼,那些个在他午夜梦回时,跌宕人心的身影。
“不要来,忘了自己姓曹。”
这是曹德望最后的嘱托,曹正记得,只是不想听。
那年还不满十四岁的少年郎,想爹了……
就这样,曹正走了一年多,由于手上没有半分盘缠,经验不足的少年也时常在西北的荒蛮之地,走错地方。
一路上摸爬滚打,没少被山里野猪追赶的孩子,丢了半条性命,终于来到了西北边关。
在那里,他看到了黄沙漫天,感受到了江南没有的凛冽风寒。
曹正看到了边关甲士的干裂嘴唇,自己当然也变成了那样,他没有过多关注这些,只当是生死无妨,能够看到亲人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