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故?”萧照闻言,脸色骤然大变,眼中掠过一丝震惊,片刻后,他强压心中波澜,复又镇定道:“族长大人,敢问令弟可曾有后嗣?如今是否也在此军中?贵军眼下之处境,想必族长心中自有计较。若公主之后确在军中,还请族长大人念及血脉亲情,放其早日离开此地。”言罢,萧照恭恭敬敬地向李常应深施一礼,神色间满是恳切。
李李常应面色依旧平静,丝毫未因突如其来的问题而动容:“舍弟有无子嗣,乃我唐室家事,不便奉告。而我军阵地则固若金汤,阁下莫要借此扰我军心,否则,休怪本爵无礼相待!”
见李常应如此态度,站在一旁的女战士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声音冷然:“送客!”
萧照闻言,神情一滞,随即站起身来,深深抱拳作揖道:“既如此,末将告辞。”萧照转身离去,背影沉重而坚决,帐外风声掠过,营地中一片肃穆。
待萧照远去,李常应端坐于案前,望着渐渐熄灭的火光,良久未动。他心中波澜涌动,沉重的气息仿佛压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该来的终究还是找上门来了……”李常应低声自语,目光深沉如同黑夜般无法看透。
夜幕笼罩了整个营地,寒冷的夜风透过帐帘的缝隙呼啸而入,火光在营帐内跳动不止,映照在李常应的脸上,显得他面色愈加沉重。他双目微闭,眉头微蹙,思绪如潮,似乎正在为眼前局势做着某种艰难抉择,但他的焦虑显然并不是因为刚才那个契丹人的造访。
忽然,帐帘轻轻掀动,李锦云脚步轻盈地再度走进营帐来;她的神情依旧镇定,但那略微加快的呼吸显示出内心的不安。
“锦云,那个契丹人走了?”李常应的声音低沉而深远,宛如一阵轻风拂过草原,带着丝丝凉意,又似深夜里悠扬的钟声。
“是的,主上,那人已经离去。”李锦云恭敬地回答道,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清晨的鸟鸣声,打破了这份寂静。然而,当她提到那个契丹人时,语气不禁变得疑惑起来,“真不知道那家伙是干什么来的,莫名其妙的一个怪人!说什么要寻找大辽公主,还说得煞有介事……我看他的样子似乎想行骗,但他又只字不提索要钱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常应闻言,微微睁眼,,他的声音依然沉重:“锦云,那个契丹人并未胡言乱语,他所言之事,句句属实,确有其事。”
“啊?!”李锦云闻言,心中猛然一震,仿佛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她的脊背直冲心头。她怔了一下,眼中的震惊与怀疑交织在一起,语气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主上,您是说,漓少主的母亲,竟然真的是大辽公主?”
李常应望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愈发凝重,眼中透着往事难以掩藏的苦涩和沉重。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低沉,似乎每个字都带着压抑的叹息:“确实如此。只不过,那契丹人并没有说全。李漓的母亲——和琳公主——并非像他说的那样是被逼骗的,她与李漓的父亲两情相悦。”
李锦云瞪大了眼睛,心中震撼无比。她从未听闻过这段秘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紧紧盯着李常应,想从他平静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情感的波动。
李常应微微叹息,继续说道:“但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辽国皇帝因听信奸臣谗言,下令杀害了自己的皇后和太子。而和琳公主,亲眼目睹母亲和兄长的冤死,心中对她的父亲积怨难消,同时她也担心冤案牵连到自己,所以她一直在寻找机会逃离那座冷酷无情的皇宫,远离辽国。”
李锦云的心仿佛被扭紧了,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竟是如此……”她的声音微弱,带着沉重的思索。原来那些宫廷传闻背后竟隐藏着这样一段凄凉的往事。
李常应的神情愈发沉肃,他缓缓说道:“这些秘密,漓儿至今也不知情。我原本打算永远把它隐藏,不让李漓知晓。然而,如今契丹人已经找上门来,我不得不将此事告知于你。你要牢牢记住,除非万不得已,绝不能向漓儿提起此事。”
李锦云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心中的敬畏与担忧交织,低声道:“是,主上。我会守口如瓶。”然而李常应将如此隐秘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感到心底隐隐的不安,她犹豫了一下,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追问:“主上,您这是……”
李常应看着李锦云,目光中透出几分疲惫和无奈,声音低沉而凝重:“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我恐怕再也无法离开耶路撒冷了。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李常应的这句实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李锦云的心头。她感到胸口猛然一紧,仿佛有巨石压着,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下意识地抿紧双唇,眼中的担忧逐渐加深,但她强忍着,没有多说,只是低下头,似乎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就在这时,一名沙陀战士匆匆跑进帐内,行礼后急声道:“主上,苏尔家的奥迪隆先生带着一支运送货物的武装商队来了。”
李常应略微一怔,随即稳住情绪,微微抬头道:“哦?快请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