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之后,东方晨微渐起,大小头目纷纷领命带其军队出城,奔赴各个据点,一方面构筑防线,另一方面加紧抢运财物。
周家大宅内,周老爷看着后院库房内刚刚放入的大大小小几十个木箱,满意地上前,随意挑选几个打开,只见箱内珍珠玛瑙、翡翠黄金、白银细软,熠熠生光,让人大开眼界。此时上使到此,亦被眼前盛况所震惊,这么多奇珍异宝、黄金白银,直让人眼发亮、心发慌,此前自己私自多加一成,这是多少钱呀!运走,运走,通通运走!只要按时按量交了差事,剩下的可都是自己的,务必要隐秘处置,成为自己私财,此事天知地知,唯我知!至于眼前之人,看在这么多金银珠宝的面子上,就多发发善心,护其家小一二!而后面对一屋大大小小、满满当当的箱子现场进行交割,周老爷满脸复杂地看着乐呵呵、喜滋滋的上使,略带心酸地在其交割凭证上签下名字。清点、搬运是由上使带来的人完成的,随着一箱箱财货装入骡车,屋内顿时变得空荡荡,就像周老爷此时的心绪,一下子空空如也,纵使强颜欢笑,亦难掩失落、忧伤!奋斗了半生,除了生活所必需,所有成果和业绩似乎都与自己没关系,任谁能够接受呢?走吧,都走吧!他吩咐儿子周克城紧跟上使的押送队伍,一同去往长安增长见识,儿子虽百般不愿,但在父亲威严的目光和斥责下,只得乖乖起行!
目送队伍远走,长叹一声,不舍地收回目光,转身入府,只见府内一如既往,喜乐依旧,无知有时真是一种福气,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苦恼!
会昌城外大军营中,安子言盯着身前陈初平,亦是苦恼不已,这家伙近几天貌似精神出了问题,整天跟着安子言,寸步不离,气的安子言一看见他,就想踹两脚。今日深夜万籁寂静之时,安子言点燃油灯,手持长剑,一脸严肃地盯着陈初平,一字一句气愤道:“最近一段时日,是不是总做噩梦,休息不好?”
陈初平小心翼翼地点点头,说道:“是的、是的,你怎么知道?”
子言手握剑鞘对着初平道:“我怎么知道?我快要被你吵死了!以前打鼾、放屁也就罢了,现在还学会说梦话,还说的那么大声?嘴里一直喊着杀杀杀,你要杀谁呀?就是要杀贼寇也不用在梦里杀呀!”
“子、子言,我最近吧,一直这样,时常梦见初入白石的情景,晚上也总是休息不好,我都觉得自己快魔怔了,而且一入战场见到血就浑身亢奋,不能自已!你说我是不是出问题了?”
子言放下手中长剑,端着油灯走到初平近前,仔细端详,心里咯噔一下,初平果然神情萎靡,面容有些憔悴,而且双眼布满血丝,唉,自己平常都干什么?怎么就没发现呢?看来此前白石事件对众人的心理影响并不小,初平也绝对不是唯一一个!看来此战之后,必须让他们好好休整、休整,请青龙寺的老方丈好好唠叨唠叨、洗洗脑,否者时间久了这些人非出问题不可!感慨归感慨,子言依旧和初平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直到初平眼皮发紧、昏昏欲睡方才放过他,然而躺在床上的安子言确是失眠了,他第一次感觉到,战争带来的伤害不仅仅是对于被伤害者,但凡卷入战争的人皆如此;况且伤害不仅仅是肉体的,更有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肉体的伤虽然难愈尚有治疗手段,但心理和精神上的伤却是无从处理!当然发动和挑起战争的人除外,他们本就死不足惜!毕竟大家若都是恨人有、妒人能、怕人富,就肆无忌惮,那还要文明做什么?
天亮了,子言顶着两个黑眼圈被初平一阵狂笑,气的子言十分窝火。刚用完饭,孙将军遣人来邀二人商议要事,二人收拾好东西,立即前往中军大营。见二人到来,孙将军出帐相迎,二人惶恐即刻俯身施礼。将军邀二人进帐,眼见帐内大军各将校早已就位,即刻施礼。话不多说,将军领二人来到地图前,而后对郑重说道:“安参军、陈校尉,据探子来报,贼寇已自青田而出,向北陈兵文渡、西明、穆岭一带,同时亦向白店、薛林增兵,据线人探知,他们目前正在掘地三尺、搜刮财物,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因此本将急邀二位商议对策!期望赶在他们行动之前,彻底歼灭这伙贼寇!二位以为如何?”
“确应如此!看来此前动作有了效果,也不枉我们辛苦做戏一场,如此那就按计划行动吧!”子言建议道,
“将军,在下愿意领兵迂回南下,直捣贼巢,不破不还!”初平立刻俯身施礼道,
见初平此举,安子言顿知其心中所想,即刻谏言道:“将军,某愿随陈校尉一同前往,请将军准许!”
将军看看初平,又望望安子言,直捣青田,那是贼寇老巢,定然凶险异常,若是二人出事,他可没法向二皇子交代,然而这二人坚决的态度确实在令他动容,压下心中悸动,坚定道:“好!吾命你二人领兵五千即刻出发,直捣贼巢,不得有误!”
“诺!”二人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