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处决嫌犯之时,义军亦不忘收集城中粮草辎重及其他一样物资。郭正礼意思是拒城而守,同时继续吸纳义军、壮大队伍、扩大地盘,争取与朝廷的谈判资格,但身为军师的韩道贤坚决反对,他认为一时的胜利并不能证明义军强大,反而会招来朝廷官军不遗余力的围杀,而且定州地势平担、无险可守,但凡朝廷大军到来,与之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再者队伍名为义军,实为一群流民拼凑而成的队伍,既无严明军纪,又无管理城市的能力,仓促之间在此盘踞,只会不断耗损自身力量;吸纳义军、壮大队伍、扩大地盘固然引人注目,但应该看到无论他们怎么壮大队伍,都将难以和朝廷抗衡,因此必须尽快找到一处易守难攻且能容纳大军的盘踞之地,全力打退朝廷大军围剿,方能争取存活与对话的机会!
最终郭正礼被说服,同意按照韩道贤的办法施行,一面派人寻找合适的地方,一面命人加快整理、搜集城内所有可用物资。他们先是打开府库与常平仓,获得大量物资和粮食,而后找到武库获取大量武器、铠甲,并洗劫城内诸多不法商户、地主豪强及官府衙门,期间也发生诸多强迫事宜,但在韩道贤的坚持及郭正礼强力实行下,情况得以好转,但这种情况在三天后戛然而止,他们收到探报,冀州府得知定州被他们攻破定州,大为震怒,已派遣本部兵马三千不日即将前来,且朝廷兵马已在赶来路上,这种局面促使他们必须尽快转移。
得知此事,郭正礼立刻找到韩道贤,商议转移之事。是夜,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由韩道贤带领老弱妇孺、伤兵及粮草辎重出望恒门,向西北方加速逃去;另一路由郭正礼带领大军精锐四处游击,吸引朝廷官军注意,为韩道贤赢得转移时间。经过两天一夜的艰难跋涉,韩道贤率军全部进入山中并立刻向郭正礼发出消息,他们找到的一处小盆地,三面环山,易守难攻,韩道贤于谷中险峻之处修建关卡,并层层递进,四处布防设哨。进入谷后第三天,首领郭正礼带着余下部众仓皇逃回,并仗着地利之便多次打退来犯之敌。冠军首领见难以寸进只得暂退附近县城。
官军退去,大家得以喘息之机,谷内上下欢欣不已,于是更加仔细、努力加固防御,建设新营地。而今这里除过原本的几户山民,其他的可谓是一无所有,因此一切都得自己亲手造就,郭正礼又下令不得骚扰百姓,大军上下只能四处开荒,用于建造营地、取暖活命,在这个寒冷的冬天,何其难也!
但见诸般事宜有条不紊,正在巡查的郭正礼感慨道:“以先生之能应高居庙堂,而今做我这“山匪”头子的军师真是屈才啦!”
“时也命也!少时不听父母之言,偏爱喜文弄墨、急公好义、游历江湖,从未想过科举出仕、光耀门楣,家父为此心痛欲绝,后来被逼着回到家乡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自己以教书为业,一家人倒也安康喜乐!直到路有田上任,一切都变了!那狗官收受贿赂、大肆敛财、横征乡里,听说家藏一副古画,其讨要不成竟使下卑鄙手段,暗中派遣地痞流氓不断骚扰,家人苦不堪言,私塾关闭,后来借故说我家儿子纵火伤人,非要抓去法办,我那孩儿才十岁呀!一直家教甚严,怎么可能?我多方查探发现是那些地痞流氓所为,去县衙讲法说理,那狗官置之不理,我上冀州府鸣冤,却被发回地方;无奈捐出家财乞求放过,那厮放不放过,竟让流氓恶霸侮辱家人,妻子为此自缢而亡,孩子也找不到了!我真恨!真狠呐!”
“军师节哀!这里那一个没有深受他们欺负!那些狗官噬骨吸髓,为了敛财,罔顾道义和律法,我们打井要交井税;河中取水浇地要交水税;养只鸡要交鸡税;种个菜要交菜税,但凡迟交或不交,面临的是更加严苛罚没,冬天这么冷,外出砍柴也要收税,打个野兔弥补粮食不足更要交税。这还不算,他们纠集一伙地痞恶霸横行乡里,充当打手,旁人莫能管之。唉,这是过的什么日子!你是这样,某还能不是?否则怎会落得这般地步!谁会放着安稳日子不过,跑去杀官造反!但凡有活路,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不过而今已然沦落至此,为了这条活路,我们仍需仔细思量,认真筹划才是!”
“郭将军所言不错,不过当前首要任务就是建设好这里!只有大家安顿下来,才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以军师之意,我们该当如何?”
“以某之见,第一稳固根据地,我们虽然缴获大批粮草,但总有吃完用尽的时候,这么多人不可能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朝廷更不会允许我们这样,因此只能自力更生。在您未到达之前,某曾邀请原住民走访这里,此地虽三面环山,但谷内仍有不少土地可供开发,且北面山坡多为土山,亦可开发梯田;第二补用不足,虽然目前这用情况没有发生,但今后一定会遇到。这就要求我们打通向外的贸易,而要打通贸易就需要做好第三件事,那就是练兵、练精兵,打退朝廷官军。此前队伍都是征战一体,无论老少,那是大家一心求存活,尚未区别而已,此时应当裁汰老弱,训练精兵,增强军队战斗力,余下的人根据个人情况分配合适的工作和任务。只有我们稳固下来,军队战斗力提升,大家上下一心,才能打退官军,甚至争取谈判资格!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然生活下去!”
“嗯,军师说的不错!不过您是否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打造一支高效、廉洁的管理团队!”
“哈哈…哈哈哈…!”
此战不久,义军完全占据这座城,在肃清城内反抗势力后,义军开始审判往日城内诸多枉法之徒,其中不乏豪门大户“公子贤孙”,他们不是哭的死去活来就是歇斯底里、毫无模样,此刻真后悔为什么没有跑?为什么要听路有田的鬼话?为什么要相信那些狗屁官军?听说路有田已经被杀了,而且是被韩家主一刀削首,活该,真是活该!纵是已死也不能阻止众人继续诅咒;此刻他们更后悔,为什么没有做些好事,而是整日遛鸡逗狗、胡作非为,以致人神共愤,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他们纷纷求放过,但鬼头大刀依然向下劈去,他们从未想过,当他们肆意妄为时候,可曾给他人留过余地,是债都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