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项天明把自己的身体往沙发后面靠,这样能让他和李振之间的距离稍微远一点,尽管这可能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根本毫无帮助。
李振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坐在一起的小A和李斯特,终于放出了杀手锏。
:“是不知道,还是说不出口?”这句话仿佛有某种魔力,一下子就让李斯特的泰然,小A的错愕和项天明的痛苦凝固在了脸上,时间好似静止了,直到李振又清了清嗓。
:“不要用沉默来回答我,项天明。告诉我,也告诉大家,是还是不是?这个问题很关键!”李振突然站了起来,人工日照投射出的柔和光线被他的背部遮挡,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阴影,连带着李振的半张脸,都显得模糊不清,难以言说。
项天明颤抖着张了张嘴,这个问题将关乎他一生的命运,理性和感性都告诉他,他绝不应该说谎。在用晒得黢黑的双手反复揉了揉脸后,项天明终于抬起头,露出那双痛苦的眼睛。
:“我……不会。我做不到,我可以拿自己的命去博,但是拿别人的幸福去赌,我没那个资格。”说完这句话,项天明既对准则的破灭而感到痛苦,又同时因为坚守了底线而感到幸福和愉悦。
他项天明,做不到视他人如无物。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很好,你通过了我最后的考验。希望你能一直坚持下去。”李振笑了,他蹲下身子,和项天明对视,满是鼓励和赞赏地看着面前这个怀揣远大理想,并且能明晰自己底线的年轻人。
:“星际飞行员最初是为了人类的生存需要而诞生,他们必须勇敢,无畏,充满智慧。但宇宙是冰冷的,人性也会有丑恶的一面。
没有底线的星际飞行员,如同一颗定时炸弹,迟早会害死很多人。这就是我问你这个问问题的原因。”听着李振的劝诫,项天明还在愣神当中,小A和李斯特则若有所思。
不知怎么的,项天明想起维你命背后的故事,想起那些李振口中的星际海盗,想起小A回忆里的财团,心中已然明悟。他抓住李振伸出来的手,郑重的点点了头。
在下午晚些时候,李振开着自己的枭龙号走了,没有什么盛大的欢送仪式,也没有想象中的深情告别。仅仅是一句我走了,李振真的就把三人赶下了船,在引擎的轰鸣中,扬长而去。
以至于项天明在见到李振所谓小礼物之前都不敢相信这个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老飞行员就这样施施然离开,仿佛他们根本就没有相遇。
项天明听李斯特说,这可能是李振不擅长告别的缘故,他大概不习惯于依依惜别的场面。对于三个通缉犯来说,这也许是一个足够好的结束,也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而看着面前这艘小巧的白色飞船,听着熟识的地勤给自己一行人介绍性能和功能,项天明在心里对李振又多了一分感激。细细想来,自己好像总是这么不幸又幸运。穿越到装卸工身上,但是有个老头子帮自己擦屁股。被通缉和追杀,但是又有李振护着自己。这大概就是命吧,项天明想。
当天晚上,联邦标准时间二十五点,项天明驾驶着李振赠送的白色飞船,悄悄驶离了奥尼尔太空港,向知名雇佣兵聚集地——野狗旅馆飞去。
野狗旅馆不是一个星系,也不是一个安安稳稳地坐落在地面上的站点,它是一艘游荡在好几十个偏远星系之间的航母,专门为来往于不同星系之间的零散雇佣兵提供情报和任务。
联邦和财团都曾花费过大力气,企图彻底根绝这些游荡在灰色甚至是黑色边缘的人群。但是结果却收效甚微,甚至反而使得雇佣兵们抱团,开办了类似野狗旅馆这样的公会机构,不得不说是十足的讽刺。
而项天明一行人之所以要去这个地方,正是为了想办法摆脱身后的追兵,顺带接几个任务赚钱,偿还债务。要知道,联盟的搜救服务,李振被报废的第二艘船,还有李振花钱请联盟帮忙提供追击者的情报,这些每一个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开销。
如果不是李振愿意先替他们垫付,倒霉蛋三人组估计早就在那颗神秘莫测的紫色星球上被晒干了。
:“小A,设备的情况怎么样?”坐在主驾驶位的项天明在通讯链路里对泡在后面工程舱段的小A很是好奇,这小子一上船就跑去和机械装置说悄悄话了,半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真是奇了怪了。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李振不是那样的人。”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是李斯特,他坐在座位上转着张扑克牌,一边帮项天明观察热量,能量效率什么的次要数据。
:“没问题,这艘船以我的眼光和技能来看,是妥妥的好东西。这船虽然小,但是功能挺齐全,空间利用也很紧凑。李飞行员还真是舍得。”通讯频道那头的小A一边说,一边传来引擎和能量管道特有的嗡嗡声。
:“真是难以想象……”项天明扯了一下抗压服的领口,谁能想到三个月前他还苦哈哈的蹲在空间站里给人使唤,没人爱没人疼。
:“等到了野狗旅馆,我要好好玩上几把,和你们这些没有财富细胞的人在一起,连把红斗门都开不了,我可真是差点没憋死。”李斯特心不在焉地玩着手里的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儿,自从被李振狠狠监督着学东西那天开始他就没正儿八经地和人打过牌。
:“行啊,只要到时候别被人弄得输掉裤衩子下不来台就好。我可没钱给你还债。”项天明打趣道。
:“我,我也没有。”频道里传来小A附和的声音,李斯特直接气得歪了鼻子。
:“哪怕是会牺牲身边的人?”李振步步紧逼,这让项天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李振并非想要知道他项天明是怎么想的,而是一开始就故意把他往某条路上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