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空题和他的答案完全一致,但解答题部分,她有好几道题都使用了三种以上的解法,多角度的运算步骤把纸张填得满满当当,根本放不下。
难怪她刚才举手问周元能不能再给她一张答题纸。
她的小心思还真是够多的,但看周元对待她的态度,也像是很吃这套。
周清彦在心里嗤了一声,他走出教室,穿过走廊,在一楼的楼梯拐角顿住脚步。
陈望月蹲在地上系鞋带,没在上课时间,她穿得很随性,一件亚麻衬衫配西裤,头发扎成马尾,素面朝天也不要紧,漂亮的五官就是最好的装饰。
他目不斜视地走过去,直到被陈望月叫住。
“周同学,你在等我吗?”陈望月问。
“陈望月,没人告诉你自我意识过剩是种心理疾病吗?”
“我只是长了眼睛。”陈望月说,“你刚刚至少放慢脚步两次,我相信一般人都能领会到你的暗示。”
“有话可以直说的,憋着也只是自己难受,还是说你已经失去了这种能力?”
周清彦几乎要笑出声,很直白的激将法,但确实有点用。
“陈望月。”周清彦说,“最后一题,你用了两种解法。”
陈望月点头,“引入变量,对立事件,这两种解法在概率论的题目里都很常见,有什么问题吗?”
周清彦的目光在她的坦然面前一点点冷下来,“那天金老师提问证明圆周率是无理数的方法,你是故意装站不稳的,好让他同情你,把回答的机会给你,你也几乎把所有常见的方法都说完了,不给别人留一点回答的空间。”
“这次考试也是,你以为除了你,别人都想不出那么多的解法,只有你一个人聪明?无非是别人不像你一样爱耍小聪明,只顾着表现自己。”
“像你这样的人,就算一时靠着不入流的手段得到老师的喜欢,也不可能在数学的路上走远的。”周清彦眼中满是轻蔑,“数学不欢迎花言巧语的骗子。”
陈望月耐心听他的批判,不时点头。
“说完了?”她问,“那到我了。”
“我很遗憾,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想跟我探讨最后一道大题。”陈望月说,“我本来是很有兴趣的,想着你很聪明,也许能提出什么特别的解法,但周清彦,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你说别人也想得到别的解法,可事实就是只有我会把所有解法都写上去,我这个花言巧语的骗子,做什么事,势必都要做到完美无缺。”
陈望月迈近两步,周清彦个子和辛檀差不多高,目光对上他正脸需要仰视,但她才像是更高大的那个。
“周清彦,你是嫉妒我吧,明明你的成绩不比我差,还比我多拿了很多竞赛金牌,可是金老师还是选我当助教,周老师也喜欢我。”
“我就是比你们每一个人都做得更好,更认真,更会展示我自己,所以他们都看得到我的好。反倒是你,你反思过没有,你以为你是谁,别人凭什么透过你平庸的外表来看到你丰富的内在?大家的时间都这么宝贵,他们为什么不选我而选你?”
周清彦脸色惨白,陈望月继续道。
“哦,你在想,陈望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比我投胎运气更好,像她这样躺在祖辈庇护上,不识人间疾苦的富家女,又怎么比得上寒窗苦读的我清高脱俗?”
她满意地欣赏周清彦的额角青筋一点点暴起,她觉得自己算是脾气很好的类型,但是周清彦说她在数学的路上走不远,那就别怪她讲话难听了。
“你该庆幸,今年数竞队招10个人。”陈望月不介意再火上浇油,“你现在来我面前耀武扬威,无非是因为你也清楚,如果今年校队只有一个名额,那入选的一定是我而不是你,你害怕我——”
话音戛然而止,周清彦抓住她的领子,目光几乎要将她活剐,“闭嘴!”
陈望月毫不畏惧地盯着他。
“我是辛家的小姐,我的哥哥辛檀,是这个学校的风纪部部长。”陈望月说,“这旁边全是监控,周清彦,如果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马上让你认清你自己是谁。我知道校董看重你,越霜没有办法让你滚出瑞斯塔德,但我有,你大可以试试。”
她回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前,“来啊。”
周清彦像被蛇咬了一口,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他不甘心地剜了陈望月一眼,甩开她,转身就走。
“等等。”
陈望月在他身后说,“我是出于对你智力的欣赏,给你善意的忠告,周清彦,你这样的出身,能在瑞斯塔德上学不容易,如果我是你,我会珍惜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积蓄力量,丰满羽翼,向更高的目标进发,我绝对不会做出让以后的自己悔恨的事情。”
"我说完了,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