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边弘见守山先生并不急着走,想了想掀了马车帘子上车,低声回道:“王题已培养出了六名,能单独掌案水车制作的弟子。在王题随林府的车队出发前,这几名弟子,已被离仙郡来的人,分别派往了离仙郡他县,掌管当地木工作坊的水车制作,我已派十名好手,沿路去追前往广山县的那名弟子了,抓到人,便会立即送往茁州。”
随边弘一边着回话,一边取下马车内壁上悬挂的一柄长剑,慢斯条理的插入腰间:“王题带出的弟子,身边的护卫,定不如王题身边防护严密,将那弟子带去茁州,应当万无一失。”
“既然如此,水车已是到手,聪渊,你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强绑走王题?”
“王题成立了’匠家‘,此时虽不显,但凭此水车,即使他日后再无新物什造出,也定会为天下木工所尊崇,此后在这一派,定然一呼百应。那他本人的价值就大了,如此人才,我定要将他带给师弟。”
守山先生眸色沉静地看着随边弘一连番的动作,又听他如此说,静默半晌后道:“聪渊,聪深在这里,或许我们可以去离仙郡,说服聪深,带上王题,一起去往茁州。”
随边弘闻言,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惊讶的微睁,显然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师父,原来是这样的打算,也难怪这一路上,师父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不论自己行何事,也不做阻止了。
随边弘此时心中,只余无力,原来师父守山先生一直想的是,在去茁州投奔符骁之前,借此机会引出温南方,在这里见上弟子温南方一面,想以师父的身份,说服他放弃野心,投奔符骁。
哈,何其可笑,何其天真。
守山书院的那些先生,那些师兄弟,就是死在师父的这种可笑想法之下。
屠灭守山书院的人是吴贼不假,但细究其原因,师父的自以为是,亦为其中一方因素。
随边弘痛苦的轻笑一声,不由又想到了守山上,当时血染书院的场景。
当时保下师弟的方式有很多,暗来便是,何须这般明刀明枪的与那不可理喻的蛮族贼子吴奎硬对上,赌他不敢攻上守山,赌他不敢得罪天下文人。
手中有强权刀兵之人,如何会忌惮文人的软刀,他们目光短视,只会看到眼前,只会觉得冒犯,只会觉得你在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