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两人打扮低调的出行,身边什么人都没带。
二人去阮府的路上,却是意外撞见了一个人。
蓬头垢面的那女子,正拿着碗在要饭?
正是许茉儿。
这模样,就像她刚来京城找楚璃时似的。
不,比那会儿更惨。
阮歆尘一脸惊讶,“她怎么当乞丐了?”
楚玄澈说:“楚璃出事后,战王府也抄了。奴籍的下人该卖的卖,该收回的收回。许茉儿不一样,她不是战王府的下人,所以直接被赶出来了。”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怎么来的就怎么去。
她该是这样的下场。
这时,旁边一肥头大耳的男子上手抹了她一把,道:“小姑娘,跟我回家,我给你吃喝,省了你在这儿要饭。”
“走开,我是太后亲封的县主,我是战王的妹妹,你胆敢碰我,你想死?”
“啧,还战王?战王早死了,太后也早死了。”
“不会的,他不会死的,他还会回来的。”
旁边一人低声在男人耳边说了什么,男人打量她一番,然后吐了口唾沫,道了声晦气便走了。
她好像在这条街出名了,大家都知道她是战王府出来的人,要饭根本要不了。
长得不错,怕是早晚落入那种地方。
现在之所以还能在这里要饭,不过是战王的事过去不久,余威仍在。
加之他们还摸不准上头的意思,不敢轻易下手罢了。
阮歆尘正打算离开,又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踉跄着跑来,一把抓住许茉儿的胳膊道:“王爷呢?王爷呢?快把王爷还给我……”
这女人,正是阮怡禾。
阮歆尘看向楚玄澈,“怎么她还在?”
“原本她也该死,不过她好像疯了。等着你回来处置呢,你打算怎么对她?”
怎么对她?
“先看看吧。”
对面,许茉儿用力甩开阮怡禾的手,道:“王爷王爷,我还想知道王爷在哪儿呢。他们都说死了,你没听见吗?都是你害的。”
“不,不会的,不可能的……”
“他会登基做皇帝,等他登基了,我就是皇后,他不会死的。”
旁边的人都看不下去。
“战王早就死了,他逼宫失败,被太后亲自下令赐死,我们亲眼所见。”
“是啊,已经死了,坟头草都长老高了,你怎么还在做梦呢?”
“呸,你看她那眼神,八成是疯了。”
“也是啊,谁遇上这种事不疯呢?”
大家都在说楚璃死了,但阮怡禾不信。
她一个人疯疯癫癫的与一群人叫骂,说太后不可能要战王的命,说战王会做皇上,她是战王的原配妻,她会是皇后等等……
直到……她在人群里见到了阮歆尘与楚玄澈。
“你……你们……”
他们二人平时都很低调,所以周围的人是不认得他们的。
倒是许茉儿惊喜不已,急忙向他们跑来。
阮歆尘给她递了个眼色,然后拉着楚玄澈离开此地。
许茉儿似乎懂了她的意思,什么都没说,跟在他们身后。
“你们要去哪儿?你个贱人,站住……”
阮怡禾也跟了上来。
阮歆尘直接拉着楚玄澈,去了她陪嫁的一个小院里。
不一会儿许茉儿就追上来了,然后阮怡禾也追上来了。
这个院子,正是曾经阮歆尘收留过许茉儿的那个院子。
许茉儿激动得热泪盈眶,觉得自己有救了,扑通一声跪下来,道:“皇上,娘娘,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阮歆尘:“如果救你?”
“我……”她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她觉得,她的阮歆尘也算有些交情,她现在都做皇后了,只要一声令下,给自己县主的待遇照旧,她就又成了京城里的人上人。
但人家这么问,她也不好意思这么说。
她不说,阮歆尘替她说出来,“你想继续享受县主的待遇?”
许茉儿:“……”
不太好意思,她还是点点头。
阮歆尘蓦地笑了,“你是救了楚璃有功,可现在楚璃都因为造反被杀了,你觉得可能吗?”
许茉儿心里咯噔一声,摇头说:“我不敢再要县主的待遇,可是我那天被赶出战王府,走得太急,身无分文,已经……已经饿了两天了。我知道娘娘心善,娘娘,您救救我吧。”
“我为什么要救你?”
许茉儿:“……”
“娘娘心善,救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就如我刚到京城时,您帮我找到战王……”
“我帮你找到他,是想送你进战王府给阮怡禾添堵。”
许茉儿身后的阮怡禾厉声道:“我就知道你送这个贱人进府里是为了给我添堵。”
许茉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低声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我愿意。娘娘,您帮了我,我帮你给阮怡禾添堵算是报答您。”
阮歆尘淡笑道:“是啊,你帮你,你得报答我。可现在呢?你还有什么用?我帮你,你拿什么来报答我?”
啊?
许茉儿目瞪口呆。
旁边阮怡禾哈哈的笑了,“我就知道,这贱人不会那么好心。你这蠢货,还以为自己对你多好呢。不过是你有用,想要利用你罢了。”
许茉儿气得牙痒痒。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可眼下看来,似乎真是这样。
“那你呢?满嘴说人家是庶女,一心想把人家踩在脚下,天天叫嚷着你要做皇后。现在呢?你娘被休了,你连庶女都不如。哼,还皇后呢?要不是看你疯疯癫癫的,你早被赐死了。”
这些话就是在戳阮怡禾的肺管子。
她上下打量着阮歆尘与楚玄澈,她似乎才想起来,这辈子登基为帝的人,不再是楚璃,而是楚玄澈。
阮歆尘这贱人,又成了皇上的原配夫人。
邪门了,邪门了……
一个与皇位八竿子打不着的世子,娶了她后竟然也做了皇帝。
怎么会这样?
莫非……莫非她天生就是母仪天下的命?
“不,不可能,不会的……”
再怎么样,她也不愿意承认阮歆尘天生就是母仪天下的命。
“我重生,是为了拨乱反正,是为了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是的……”
前世,今生?
阮怡禾感觉自己脑子里乱了,一时间竟分不清前世和今生。
她看到楚玄澈,脑子里是她刚才恭王府的画面。
看到他长得那么好看,她是真开心啊。
这时,她全然忘了后来看到他发疯的恐惧。
癫狂的笑着,拨开凌乱的头发,漫步走向楚玄澈,“世子,今儿您回来得真早。”
众人:“……”
“世子,您想吃什么?管家说,想吃什么咱们自己让厨房的人做,不用去膳堂用膳。”
“世子,今晚你不睡书房了吧?你……”
啪的一声,阮歆尘直接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阮怡禾,你看清楚了,你是谁,我是谁?”
“你……?你是谁?”阮怡禾看了她一会儿,一脸惊恐,“你做了战王妃?啊,楚璃死了,我怎么还不死?”
楚玄澈冷冷的道:“看来是在装疯。”
阮怡禾:“……”
“我看,你该去那荷花池里试试深浅了。”
一听荷花池,阮怡禾变得满脸惊恐。
“你……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阮怡禾。”
阮怡禾惊恐万分,看着他,像是回到了他把她溺死在荷花池的那一天。
荷花池的水逐渐淹没她,窒息的感觉似乎在这一刻又出现了。
她看到她在荷花池里挣扎时,他却冷漠的站在岸边看着她。
直到她彻底识趣意识……
“呵……哈哈哈……”
阮怡禾仰着头,抬头看着天,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前世,今生,不管她嫁谁,谁都会倒霉。
不管要不要重生她的结果都一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再来一次的意义又为何?”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看清自己的命吗?”
“凭什么?我凭什么不如她啊……”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
无法再看到阮歆尘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阮怡禾又哭又笑,看到院子里的那口井,她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哎……”
阮歆尘和楚玄澈都冷漠的看着,似乎早预料到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