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俊已有异志,不仅不奉旨,反把传旨的朝廷使者抓起来,送到屯驻于深州的朱滔那里。
朱滔借机劝说他的将领:“前段时间诸位作战都很辛苦,我上疏向朝廷提议,为大家申请封赏。可朝廷丝毫不加体恤,竟然连一个也没有允准。所以今天我想带领诸位备齐装束共赴魏州,击破马燧自取富贵,你们认为怎样!”
话一出口竟然没人应声,这让朱滔很是尴尬,他又接连追问了两遍,才有人支吾着说:“司徒大人,您也知道,当年咱们范阳军跟着安禄山、史思明到了南方的,至今没有一人活着回来,他们的家属现在还悲痛万分。您和您的哥哥朱泚倍受国恩,我们也都各有官职,就这么安安心心的过太平日子已经很知足了,实在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朱滔没有说话,扭头离去!
没过多久,他暗中安排亲信,接连处死了数十名与他意见不一的将领,又厚赏其他众将,总算勉强统一了思想。
赵州刺史康日知得知了朱滔的打算,将之报告了马燧,马燧不敢耽搁又上报了德宗。
德宗觉得魏州还没攻下,王武俊又叛变了,现在朱滔也想造反,他实在没力量再去对付,不得已加封朱滔为通义郡王。
然而朱滔的视野早被田悦的说客许士则打开了,一个郡王算什么,你糊弄谁呀!
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公开挑明与朝廷作对的态度。抽调军队驻扎于赵州附近,威逼康日知;按之前约定将深州交给王武俊管辖;择定日期率军与王武俊会合,赶往魏州支援。
王武俊这边也抓紧安排各项事宜,统军向魏州进发。
建中三年(782年)四月,朱滔率二万五千人从深州出发,开进到束鹿(河北辛集)扎营休息。
第二天一早,即将继续行军时,军营内忽然大乱起来。一群士卒一边拥挤着向帅帐方向聚拢,一边大声吵嚷着:“天子命令我们回家,为什么现在往南走。”
朱滔慌忙躲入后营藏匿起来,派牙官蔡雄、兵马使宗顼过来处理问题。
蔡雄大声对这些人说:“你们先静一静,司徒有话让我跟诸位讲!”
众人这才停下看着两人。
蔡雄接着说:“你们也知道,当初我们从范阳出发前,朝廷颁布了一道旨令,让我们攻打成德李惟岳,说是攻下哪座城、哪座城就归我们。”
“朱司徒考虑到我们幽州丝棉太少,不足以支撑赋税,所以和你们一起拼力打下了棉花主产地深州,希望能用深州的丝棉减免你们的租赋。谁知道朝廷言而无信,把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深州交给了康日知,你们难道不上火!”
“另外,大家这次作战有功,朝廷赏给你们每人十匹绢(1匹约为33米),可这批物资到了魏州西境,却被河东马燧无故截留。你们可以想一想,以朱司徒的身份即便闲居在范阳城,也足以安享荣华。这次他不惜与朝廷翻脸南下,完全是为了你们啊!你们如果不愿前往,自行北归就是了,何必这样大呼小叫的违背军中应有礼仪!”
蔡雄的话有理有据,让骚乱的大兵们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时,人群中又有一人高喊:“虽然朱司徒是为了我们,但我们还是想按朝廷的命令回家去。”
蔡雄答:“既然这样,你们先归建,明天我们返回深州,休息几天再走就是了。”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朱滔看到人心未齐,担心在这里强拉硬上诱发兵变,便又率军返回深州展开大整顿。通过自上而下拉网式的排查,发现并捕获了两百余名参与闹事的士卒,全部当众处斩。
在朱滔的高压恐怖下,谁也不敢再说说讲讲了,于是重新整军向南,一举攻克宁晋(邢台宁晋),扎下营帐静待王武俊。
范阳军在继安史之乱近三十年后,又被朱滔重新拉向了背叛之路!
再说王武俊,他在军中威望远高于朱滔,且成德早已跟随李惟岳造反,没有卢龙士卒那么多的纠结。在朱滔从深州进发后,他也统率一万五千铁骑自恒州(河北正定)出发,一路顺顺利利未受丝毫波折,轻松攻下元氏(河北元氏),向东奔赴宁晋,与朱滔会合。
被困在魏州城里的小田,日夜都在关注着他那两位大哥的动向,得知朱、王已在宁晋合兵,不日将南下支援。兴奋之余,不知出何考虑,竟派大将康愔带着一万多人从城西跑出来庆祝,结果在护城河边被马燧一顿暴捶狼狈逃回。
建中三年(782年)三月,德宗派使者到河朔各镇传旨,命令范阳节度使朱滔、恒冀观察使王武俊、易定节度使张孝忠各自发兵攻讨田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