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镇作乱、民生艰难,赋税不足、天灾频繁,一个个难题摆在重返长安的德宗面前。
他多想找个能替他排忧解难、出谋划策的近臣。这人不仅要有出众的思路,关键还要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不能总与他唱反调、对着干。
陆贽倒是才华横溢极有思路,但为人过于板正,与他聊天随时都得紧绷着,太累、太乏!至于其他宰相,更是难入德宗法眼。
一天,德宗到兴元寺祈福,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是的,此人一定可以让他在快乐中工作,轻轻松松处理好各类繁杂政务。于是,他急忙颁旨征召此人入宫。
那么,德宗想到的这个人到底是谁,能让德宗如此兴奋急迫?
提起此人其实并不陌生,他就是视功名如敝履、曾以布衣身份历仕四朝的李泌!
李泌比德宗整整大了二十二岁,出自辽东李氏,祖籍辽东郡襄平县(今辽宁辽阳),北周太师李弼第六世孙。自幼聪颖,深得玄宗赏识,令他作为太子李亨属官待诏翰林,后遭宰相杨国忠忌恨,归隐衡山。
安史之乱,肃宗李亨在灵武继位,诏令李泌出山参谋军事,对他宠遇有加。安史之乱平定,又遭权阉李辅国构陷,再次隐居衡山。
代宗李豫继位,他被征召为翰林学士,却再度受到宰相元载、常衮排挤,外放地方任职。
以李泌的才情、贡献,以及与三任帝王亦师亦友的关系,他若想做宰相一点问题没有。但他却从不执着其中,出世就是为了解决别人办不了的难事,一旦问题解决便即潇洒遁入深山修行,绝不贪恋尘世间的功名利禄。这大概也是他历仕四代帝王,却始终没有卷入任何政治斗争漩涡,得以全身、善终的原因所在。
德宗当太子时也曾跟着李泌学习过文章辞赋,与李泌私交不错。德宗相信,只要李泌到了,一定能帮他理顺眼前犹如乱麻般的局面。
七月二十二日,李泌奉旨入朝,出任左散骑常侍——相当于皇帝的私人顾问。
德宗让他每天在西省值班,以备随时向他咨询政事。所谓西省,是唐时宫中用于起草诏书、颁布命令的所在,相当于现在的值班室。
一天,德宗把李泌叫来,与他商议近期政务。
两人先是聊到李怀光,德宗愁容满面的说:“河中(山西永济)与长安紧邻,朔方军又堪称精锐能征善战,军中有许多像达奚小俊这样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将领。联每天忧虑难耐,担心他们一旦打来该如何是好!”
李泌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说:“当前国家确有许多值得让您忧虑的大事,但要说到河中我倒觉得没什么可烦心的。与对手交锋,关键要看他们的主要领导是谁,而不是看他们有什么样的兵。达奚小俊不过是李怀光的一个将佐,不值得让您顾虑!且单就李怀光来说,他当时既已解除了奉天之围,立下不世大功,却不乘胜攻灭穷途陌路的朱泚还要与之连合,以至成全了李晟威名,实在是不识时务!”
“陛下您重返长安,他不赶紧入朝请罪,反而纵使部下虐杀朝廷使臣,像个老鼠似得蜷缩在河中。由此观之,他不过是个苟且于世的游魂罢了!我料想用不了几天他必会被部下所杀,朝中将领想杀他恐怕都没机会下手。”
这样的话题如果换上陆贽来答,肯定少不了一番引经据典、长篇大论,而李泌却在言笑间便将德宗顾虑打消的干干净净!
轻松下来的德宗接着又聊起下一个话题!
当初长安失守,德宗曾派崔汉衡去吐蕃求援,许诺事后将安西、北庭所辖土地全部交付吐蕃。等到朱泚被杀,吐蕃派人过来索要土地,德宗准备把这两个地方的节度使召回,按约定交给吐蕃。
李泌替德宗分析:“安西、北庭的人生性彪悍,控制着西域五十七个国家,以及突厥十余个部落,又能自西边对吐蕃形成威胁,使其无法集中兵力向东犯我边疆,怎能就这么轻易送给他们!”
“安全、北庭两镇将士孤悬于绝远之地,为国家固守边疆近二十年,一旦把他们甩给吐蕃,必会深恨于我。他日若是跟随吐蕃进犯,那就如同杀向仇人,再无一点家国情怀。”
“何况吐蕃在我平定朱泚时表现的首鼠两端、观望不前,私下接受朱泚贿赂,又借助平叛之机大肆抄掠武功县,不但没帮什么忙反倒添了不少乱,有什么功劳可言!”
德宗恍然大悟,没把土地交给他们。大唐的这一失约行为彻底激怒了吐蕃,开始无休止的进犯边疆,可悲的是大唐再没了玄宗之前的国力。六年过后,安西、北庭广袤国土最终还是被吐蕃武力夺占。
此后,李泌取代陆贽,成为德宗身边最为得力的助手。有李泌辅佐的这几年,德宗没再犯什么低级失误,使得混乱局面迅速朝着利好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