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姨娘自请戴罪立功,日日在外院照顾赵悯山,将人照顾的半个月瘦了一圈。
大夫人养猪狗一般,养着赵悯山,想的便是若等哪一日这世道当真乱起来,便是把孩子们都喊回家中守孝才好,也好过叫人抓住,反而成了旁人拿捏赵妨玉与大夫人的把柄。
朝中纷纷扰扰,如若当真叫皇帝将此事栽赃到周擎鹤身上,赵家必然要受到牵连。
轻则削去官职,重则家门挂丧。
官职哪里有人来的重要?
真到了那一步,做个平头百姓总好过在朝中,被人落井下石,时时刻刻担惊受怕,惦记着不知什么时候落到头上的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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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如今还不是最好的时机,赵妨玉还要办一场大宴,这大宴关乎是着李家将来战事之中,是否被皇帝拿捏着命门。
所以大夫人才多留了赵悯山几日。
“王家与卢家,不必担心。”
赵妨玉诧异回头:“娘亲?”
迎面一阵风,大夫人替赵妨玉拢了拢身上的褙子。
“不打紧,不过是联络联络闺中之时的手帕交。”
说着,伸手拨弄起赵妨玉垂落下来的耳坠子,阳绿的翡翠许多人都不爱戴,觉得老气,压不住。
但赵妨玉这样白皙的肤色,戴着一汪水般的翡翠耳坠,只会更添明媚。
“你娘亲在闺中时,也是极负盛名的姑娘,知己遍地都是,哪里会因为嫁人生子便不联络了?”
相识是因为家族,相知是因为对彼此性情以及人品的肯定,手帕交,不是亲生姐妹,但也不遑多让。
女子因嫁人生子而相行渐远,但情分又不会消失?
许多赵妨玉不好开口之事,大夫人来开,大夫人替赵妨玉将一层一层的关节打通。
虽是个人之力,但功在家族,千秋万代。
“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此事功在千秋,怎能都压在你一人肩上?”
“你这小身板,又扛得住多久?”
赵妨玉被大夫人拉着,缓缓揽到怀里。
“其实,崔抚与我说了许多。”
“这些年,你过得辛苦,看着举重若轻,但实则步步多想多思。”
“幸而你是我的孩子,否则我还当真要头疼不少。”
赵妨玉心中大定,也不走了,就这样静静被大夫人抱着。
这种有人兜底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她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只想缓缓靠在大夫人肩上。
“娘亲……”
“其实,我有私心。”
大夫人并不觉得有私心是什么错处。
“人有七情六欲,为何不能有私心?”
“圣人尚且不能一碗水端平,何须庸人自扰?”
“世间百态,不如意者千万,不如意之事,何止千千万?”
“你不必怪罪自己,你能平平安安,全须全尾长到如今,已经很好了。”
活着便已经够累了,若是还处处将错处都归咎到自己身上……那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不如我意,不近我身。若你不快,便放手离去。”
“这天下大得很,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若当真只缺你一个,那便是时也命也。”
“年纪轻轻,便活的这样累,等你到了我这般年岁,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