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一瘸一拐地走向大门。这段距离不过二十码,但对现在的她来说如同天堑。要是我就因为这事把饼干烤糊了……
亚历克斯从来没想过她居然会有幸知道怀孕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和不便。她现在知道了,都快知道有十一个月了。再想都别想了,奥利弗。你就偷着乐吧,我没直接砸在你……她用嘴把门顶开。
三只小马正在门外等候。一只应该很清楚她的状况,不应该现在前来拜访,而另外两只她连认识都不认识。瑞利和一只雄性陆马就站在门廊里,旁边有一个简陋的木头马车,就是许多难民为长距离徒步转运物资而自制的那种。许多旅行所必须的物资都还装在里面,这解释了这只陆马闻起来为什么是臭烘烘的。但车后部还有一个物体:一只幻形灵,捆绑它的绳索深深嵌入它漆黑的甲壳当中。
“瑞利,”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开口说道。这位女王现在比亚历克斯还高,她那幻形灵的身体也成长得相当成熟,成熟得吓人。她有点像一只健康的成年雌驹,但身体细长得有些夸张,瘦削到了病态的程度。“我,呃……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处理这些事情……”
“我明白!”她的声音中混杂着沮丧与恐惧。“很抱歉我们前来打扰,我知道你的丈夫一定会气疯了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还坚持说他要见的就是你。”
“我现在其实算是离职了,”亚历克斯微微侧身露出她臃肿的小腹,让它变得更为显眼。这不是说他们之前就看不出来。“我已经不在市长办公室里管事了。乔瑟夫的办公室在……”
她没能说完,因为那只小马打断了她的话。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怀孕的时间越久,她就越没有精力干其他事情,哪怕是大地的魔力对她也只是稍有助益。要是有谁想拦下她不让她干什么,他们一般都能成功。再稍微等会,孩子,一会儿我就不会身不由己了。
“请见谅。”这只小马恭敬地低下头,摘下他的宽檐帽。他闻起来有一股汗臭的原因相当明显——他正穿着黑色的裤子和衬衫,都不怎么合身,也相当能吸热。他还套着厚靴子,上面附有钢包头加以保护。“我叫海龙,杨海龙。”他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躺在那的那位是我的朋友,叫亚尔文。他,呃……好吧,我还是开门见山吧:他精神失常了。”
她稍稍偏向一侧,看向门外的马车。即使到了现在,这只幻形灵好像仍在不停挣扎,想要挣脱捆绑她的绳索,“等会,”她扭头看向瑞利。“你帮不了她吗?就用……你的什么什么精神方面的操作?”
瑞利摇摇头:“亚历克斯,我试过了,但他不是工蜂,至少……我觉得他不是。他一直都在反抗我,而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不足以压制住他。”
“‘他’,”她把这个词重复了一遍。亚历克斯深吸一口气,开始汲取大地的力量来让自己能站稳。她可能真该回床上躺着了。“这就是说……你们发现了一名雄性?他们还真的存在啊!”
“我不是发现他的,”海龙说。“我们是同事。当时我们正在驾车兜风,然后就……”他抬蹄把帽子戴了回去。“他一开始还挺正常的,造了个电台,还说我们应该过来找到你们这些家伙,但随后他的情况就开始越变越差。我们旅行的时间越久,他就愈发……失去理智。”
“我很抱歉,”瑞利又开口了。“我知道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我应该能保下他的性命。要不是这个人非得前来打扰,我们本来也不会在这。”
亚历克斯真的很想接受瑞利的建议,赶紧把这事了结了躺回床上去。她都觉得她的身体不知哪一天就会爆炸,或者更准确的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奥利弗逼着她随身携带一个电台,还想让她在生产之前都住在医院里,但就因为类似这样的原因,她拒绝了。“为什么?”她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帮到他?我不是幻形灵,也不是医生。我的丈夫倒是……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办。我可以告诉你到医院怎么走。”
“不!”海龙大吼道,声音大得瑞利都扭过头来怒视着他。“不好意思,但这样不行,我觉得他需要的不是这个。我需要找的应该是你。”
“应该?”她抬起半边眉毛。“我都不知道你是从哪听到这话的,但……烤箱里还有饼干,都快烤糊了。不如我们进屋谈谈?”
她一转过身来,汉就窜出大门冲向这位陌生人。“不——不用怕,他不叫……”他确实也没叫。“好了,汉,回来吧。我们可以进屋再说。”
几分钟后,亚历克斯赶在饼干烤糊之前把它们及时抢救了出来。她强忍住在巧克力凝固前狼吞虎咽的冲动,回到了房车的客厅里。这里本来就很挤,而新来的陆马还把那只幻形灵放到了他们面前的地上,这就更挤了。他绝对是在不停挣扎:他的嘴和蹄子都被绑得死死的,但他还是在奋力挪动,一寸一寸地闯过房间挪向瑞利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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