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雨林嫂子家,雨林嫂子还没睡觉,独自坐在院子里扇着蒲扇发呆。见瞎狗子回来了,便起身从大锅里盛出热水装在木盆里,催促他赶紧洗澡。
这两人早就没有啥可忌讳的了,瞎狗子光溜溜的在院子里撩水擦身体,雨林嫂子凝重的说:“日本人要搞清乡运动呢,我跟铁蛋这次要倒霉了。”
瞎狗子紧张的回头追问:“我怎么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我表嫂子下午跟我说的,宋德祖那个货不是给鬼子当翻译官了吗?是他听日本人说的,只要家里有男人是国军的,都要抓起来杀头的。”雨林嫂子回头看了看堂屋方向,十分忧伤地说,“我是活的够够的了!死了就死了,铁蛋还小,还啥都不知道呢!”
瞎狗子愣住了,牙齿咬的咯咯响,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雨林嫂子用恳求的语气说:“狗子,看在你雨林哥的面子,还有咱们俩的交情,嫂子求你个事,你必须答应,要把铁蛋带大,别让他受人欺负。也算嫂子没白疼你!”
瞎狗子急了,也顾不上穿衣服,跑过去抱住她说:“你放心,有我在,会保你们娘俩周全的!别瞎想!实在不行,我就带你们俩去南方找雨林哥!”
雨林嫂子噗嗤笑了:“找到又能咋样?你把他媳妇给抢了,他还不得打死你?”
瞎狗子也尴尬一笑,不过马上又严肃起来:“我来想想办法,你别担心!”
东方露出鱼肚白,太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来临了,然而瞎狗子却仍然毫无头绪,想不出任何好办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日本人太凶残,有枪有炮。他躺在床上,眉头紧皱,心中焦虑万分。他知道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尽快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可是,任凭他如何苦思冥想,脑海中依旧一片空白,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困住,无法挣脱。
早上喝一碗面糊糊,塞给雨林嫂子五块钱,让她去街镇上买点日用品。他现在有钱了,就要让最亲近的人过得好一点。搞得雨林嫂子很是震惊,这家伙这么快就发财了?
瞎狗子自己顶着黑眼圈出门了,迎面遇上了康掌柜,他心里烦,谁都不想理,康掌柜却拉住他说:“赶紧带我去看看老保长的屋子!我这还没个落脚的地方呢!”
看在是老客户的份上,瞎狗子也只能忍着头疼带他去看屋子。康掌柜的一直追问这个老保长是哪里得罪了日本人,咋个全家都被祸害了?
瞎狗子一提这个话题就难受,叹气回答:老保长姓聂,老家宿县的,是招赘来本村的,为人仗义,很有威望,儿子是国军的一个营长,叫聂道兵,年后,他们的部队在台儿庄附近跟鬼子打了硬仗,中间回来过一趟。后来国军撤退,日本人查到聂保长家里有人参军,就让他劝儿子回来,老头太倔,坚决不干,结果就…
说着说着就掉泪了,抹了一把脸接着说:“我就是老保长从宿州捡回来的,养活我到十来岁,对我挺好的。”
康掌柜听后一直骂个不停,骂鬼子没人性,骂国军没本事,骂国人没血性。
瞎狗子小心翼翼地从门口那破旧不堪、布满苔藓的石臼底下摸出一把生满铁锈的钥匙。他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其插进锈迹斑斑的门锁孔中,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院门终于被打开了。
走进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和破败。昔日精心打理的花园如今已被杂草淹没,这些野草疯狂生长,甚至有半人之高,仿佛要与周围的树木争个高低。这里已然成为了各种野生动物的乐园,不时能听到草丛中传来阵阵蟋蟋嗦嗦的声音,也许是老鼠在穿梭,亦或是野兔在嬉戏。
再看那几间房屋,更是让人心生凄凉。窗户上的窗纸早已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蜘蛛网;门框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可能坍塌下来,不过这才不到两个月没人住就成了这样。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墙壁剥落,地面布满尘土,昔日温馨的聂家如今已变得面目全非。
康掌柜的一点都不嫌弃,一个劲地说:挺好,挺好的,收拾一下就好。
瞎狗子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心事,于是问他:“蛮子,你是不是跟新四军那边有关系呀?听说他们是打鬼子的队伍?”
康掌柜一愣,随后笑着回答说:“做过生意罢了!算不上有啥关系!”
瞎狗子知道他在撒谎,郑重地说:“你说实话,我不跟日本人说,我跟他们有仇。”
康掌柜反问:“你问这个干啥子?”
瞎狗子回身关上了大门,把鬼子要清乡报复国军家属的事情跟他和盘托出,想请他找新四军帮帮忙,看能不能救救雨林嫂子娘俩。花多少钱都行,只要他瞎狗子能拿得出!
本是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没想到康掌柜当即立刻答应下来: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抗属一定要保护的,我马上就出门找队伍去。
瞎狗子忍不住在心里给人家竖大拇指:居然都不提钱的事!高风亮节,比我强。
康掌柜也顾不上屋子的事情了,挑着空扁担就出门了。瞎狗子心想,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就帮忙把这空院子收拾起来吧,也算是个报答了。
忙活到半中午,夏雨华蔫头耷脑地过来找他,说了一个事:自己被学校开除了!原因是对日本人给的教材提出质疑。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雨林嫂子家,雨林嫂子还没睡觉,独自坐在院子里扇着蒲扇发呆。见瞎狗子回来了,便起身从大锅里盛出热水装在木盆里,催促他赶紧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