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敲了敲桌面,唤了弄月进来。
弄月人进来了,嘴上却沾着饭粒子,一把给抹没了,“郡主要用膳还是……”
“不。”时鸢托腮笑笑,朝她勾了勾手指:“我让你寻的二十个美人呢?”
“美,美人?”弄月挠头笑:“那个,我还以为您说笑呢。”
这不成心给王府里的那位添堵么?
“叫你去就去。”时鸢敛了笑,思忖了片刻,择日大婚……也没提具体婚期……立马从床上跳下来:“回来,先给我研墨。”
*
靖远侯收到时鸢的信已是一日后,前往汝宁传旨的太监尚未回京。
不起眼的信鸽一头扎进靖远侯府,再扑腾着翅膀撞入靖远侯怀里,咕咕地叫。
靖远侯取下鸟腿上的竹筒,在信笺上粗略一扫,众目睽睽下,哭着进了宫。
男儿有泪不轻弹,乾元帝也是吓的不轻,作为一个体恤臣子的贤明帝王,当即屏退了内侍,亲自给靖远王爷倒了杯茶:“爱卿且坐下说话。”
靖远侯没有立刻接过茶盏,而是踉跄两步,扑通一声跪下来。
乾元帝扶他起身,“爱卿有何委屈,尽管说出来,朕替你作主。”
于是,在乾元帝鼓励的眼神下,靖远侯一把鼻涕一把泪,从早年丧妻说到中年丧子之痛,又提起远在汝宁的幺女就要出嫁……哽咽不成声。
别人只知道靖远侯府幺女自幼不服管教,三年前更是打着养病的名号请旨离京,靖远王爷三年来日日思念爱女。
如今陛下亲自下旨赐婚,不日爱女就要归家,按理来说该对陛下感激涕零,如今这又是闹的哪出?
乾元帝宽慰:“你靖远王府与东宫太子府相距不过几里路……”
“陛下,陛下!”靖远王爷泪流满面,竟不似作伪,“臣蒙圣思,得以父女团聚,可这些年来宁安不在臣左右,好不容易归家,这转眼就要出嫁,臣和令颐就这么一个独女……您不懂,臣心里苦啊……”
乾元帝默然。
靖远侯夫人走后,嫡子征战沙场,为国捐躯,靖远侯对幺女可谓是当眼珠子疼着。
如今接回来还没捂热呢,就被一道圣旨送去了东宫。
靖远侯向来不参与诸位皇子的斗争,乾元帝这次拉他下水,也是看准了他不敢公然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