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淳喝一口水,“老于,《天下第一楼》绝对是我这几年看过最出色的剧本之一了,咱们京城人艺有多少年没掏出过一部特别出色的京味戏了?”
于是之已经看过《天下第一楼》的剧本,对于内容并不陌生,询问起江弦创作《天下第一楼》的起因。
“自从看过《茶馆》以后,我就一直就想写个这种味道的东西,一开始我编写的时候,也有点举棋不定,缺少信心。”
江弦说,“前段时间,我们一家去全聚德吃了几次饭,我和几个同志交谈时候,听了些全聚德的故事,对他们的店史有了初步的了解,回去以后,这篇剧本就在我脑袋里有了雏形。
加上前段时间一篇外媒的报道,文章里面称全聚德的烤鸭师傅是artist,于是立马有了创作的冲动,欲罢不能的给这篇文章写了出来。”
于是之是燕大西语系法文专业肄业,夏淳同样是燕大毕业,自然都知道artist是什么意思。
“艺术家?”
于是之感到新奇,从没听过有人把烤鸭子师傅称呼为艺术家。
更吃惊的是江弦的这份才华,观察入微,从这样一个生活中的小细节着手,最后居然写出来这样一篇堪称经典的剧本。
这让他也看到了几分曹禺当初写《雷雨》的影子。
之前,他已经从英若诚口中得知江弦如今是院长先生的学生。
于是之神采奕奕的看向江弦。
院长后继有人啊!
三人简单商量一句,《天下第一楼》这个剧本就先交给京城人艺,人艺按照正常的剧本稿酬给江弦支付稿酬。
江弦心里一阵熨帖。
此前《天下第一楼》在《剧本》已经赚到了四百多块的稿酬,如今又在京城人艺赚到四百多块,加起来也算是小一千块的收入。
当然了,比起钱,他更在意的是剧本能在京城人艺的演出的这份荣誉。
对于剧作家来说,京城人艺的地位犹如《人民文学》,都是领域之内的最高殿堂,甚至比《人民文学》犹有过之。
多少剧作家的梦想就是,自己的剧本有一天能在京城人艺的舞台上演出,江弦没想到他的第一个剧本就实现了。
“江弦同志,还有件事。”于是之还有让江弦在京城人艺挂个编剧职务的想法。
“还请你考虑考虑。”
“我再想想吧。”
江弦觉得自己这会儿挂的名头实在太多,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
于是之郁闷起来,对于任何人来说,能成为京城人艺的编剧都是一份殊荣。
就拿英达来说吧,他做梦都想着有一天自己能成为京城人艺的编剧。
结果他的梦想,江弦就这么水灵灵的拒绝了。
等英达从英若诚嘴里听来这事儿,又是一阵失落。
他算是彻底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天才与庸才,什么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于是之送了江弦几张京城人艺的演出票。
朱琳对话剧很感兴趣,很向往,朱虹也想去看,可惜考试在即,江弦答应下她,等朱虹考试结束,再带她一起去看,作为对她的激励。
朱虹兴奋的立下军令状。
“起码考个燕大!”
另一边,“许非”一篇《论“铜钱街”》惹得满城风雨。
在这个时间段,江弦主动应京城作协的号召,去了一趟南方。
同行的有王濛、徐怀中这些他熟悉的作家,也有冯沐、光未然这些个大佬。
对于江弦积极的态度,冯沐、光未然他们都给出了赞许。
让江弦意外的是,在南边还遇到了个熟人——冯骥才。
因为他,还发生了桩趣事。
冯骥才喜欢没事儿一个人到处溜达,冯沐就警告他:
“你个儿那么高,目标显眼,小心子弹打到你脑袋上去。”
冯沐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开玩笑。
他是极认真的在说。
他珍惜每一名作家,总是担心因为各种意外损失掉每一名宝贵的作家苗子。
在南边待了几天,江弦便回到京城。
看见儿子完好无损,提心吊胆多天的江国庆、饶月梅顿时松了口气。
朱琳心疼不已。
“你去这几天我都睡不好觉。”
“我这不是没事么。”江弦安慰说。
南方虫蚊多,他被咬的满身红包还没消散下去,浑身涂得都是“水仙牌”风油精,又被喊去出席京城作协举办的文学创作研讨会。
《十月》的名编张守仁坐在他的手边,俩人寒暄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