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见宝玉不知又发了什么疯,既然宝玉不在意,她也乐得清闲,谁天生就愿意伺候人,回到原处做她的活计去了。
话说袭人早上去找了史湘云之后,就去找了二门处一个小厮,那小厮早就和袭人越好,左等右等一直不见人来,就要离去。正等的不耐烦,见她来了,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走了。”
袭人自当上宝玉房里总管事情的大丫鬟之后,府里的人见她哪个不称一声袭人姐姐,见他这般不客气,在心里也是羞恼,但是还是对着那小厮道:“托你带的东西就这些了,务必送到我妈和哥哥手里。”
那小厮接过包袱随手跨在手上,然后向袭人一摊手,袭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荷包来,但是却不将荷包一起给他,只将里面的碎银子给他,小厮得了好处,转身走了。
小厮得了袭人的托,但是没有直接就去送,先是拿着碎银子换成了铜钱,又拿着铜钱打了酒,一边喝一边往花自芳家走去。
等到了地方,见了袭人的母亲将包袱交给她,又在花自芳家吃了饭,花自芳家有几间像样的房舍,日常桌子上也有松子等干果待客,那小厮每次送东西来都在他们家待到天黑才走。
王氏带着赵姨娘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了贾政所在的平安州,贾政自上任以来,当地的大大小小的经承、通判等人都对他极为恭敬,他是已故的荣国公贾代善之子,平安州的众人都知晓,对他十分客气。
但平安州地处边关,即便是文官也作风多有彪悍之人,那些人不像贾政行事,但贾政毕竟是主官,也不愿意得罪贾政,故而只捧着贾政说话。
武将不归贾政管,但是多有看着荣国府面子的人,只当是贾政来此镀金,纷纷卖他人情,所以贾政在平安州也算平安,纵使多有匪患,也多绕着贾政所住的地方,贾政派了几队人去剿匪,那些匪徒不愿与贾政纠缠,多作逃跑状,贾政因此更觉得此处知州好做,在邸报上也多称自己剿匪之功。
王氏所乘之马车上面有荣国府的标记,与贾政平日出行所乘一般无二,故而一路平安地抵达平安州州城。
她留了一个心眼,早启程到半路之后,才在半路上命人给贾政去信,贾政收到信之后的第二天王氏就到了,贾政拒绝不得,又怕同僚看出他夫妻不睦,故亲自来城门口迎接,倒是被人交口称赞他体恤妻子。
王氏一到平安州就见到了贾政新纳的良妾,心中暗恨,但是这是良妾,有正经的纳妾文书,可与当家主母称姐妹,不是她能随意欺压处置的,所以她挂上了久违的笑脸。
“这就是李妹妹吧,我不在的时候,辛苦你照顾老爷了。”王氏假意亲热地拉着李姨娘道,心中却是呕的要死,恨不得挠花了眼前女子的脸。
“太太说笑了,我怎么敢与太太称呼姐妹,老爷自来了平安州,一直都是白姨娘在跟前伺候,老爷怜她辛苦,才又纳了我来,不过老爷最近喜爱与人讨论诗书,白姨娘好像不是很精通此道,我约么会上一些,倒是能解了老爷衙上带回府的疲乏。”
李姨娘一番话看似谦卑,却又将自己的身份做实,还故意将王氏的怒火往金钏身上引,还显摆出了自身的优势,当真是好算计。
王氏自然是听得出来她话中的意思的,不就是说贾政得了她之后,连金钏都没有在跟前伺候的机会了吗,王氏在心里撇撇嘴,她虽然是武将世家出身,但到底在深宅大院里面出生,对这些手段清楚的很,于是她也不恼,对着李姨娘介绍道。
“这是赵姨娘,她可是老爷身边的老人了,还为老爷生养了环哥儿,是咱们府上的大功臣。”
李姨娘抬眼看去,就发现赵姨娘和自己的样貌差不多,都是削肩膀、水蛇腰,只是赵姨娘到底年岁大些,不如自己娇俏,可赵姨娘正是女子风韵最盛的时候,李姨娘立时如临大敌。
“赵姐姐安好。”
赵姨娘原被王氏强从院子里带走,对王极为不满,但是王氏一路上都没见她,只有几个丫鬟总是说贾政新纳的姨娘怎么出色,不然王氏为什么立刻就起身前往平安州去找贾政,心中底气足了些,她想着王氏是当家主母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依靠自己,遂也不着急起来。
等快到了平安州,王氏见了赵姨娘一次,许了赵姨娘不少好处,还给了赵姨娘好多绸缎、首饰,赵姨娘当即就表示愿意听从王氏的吩咐,一起对付这个李姨娘。
此时见到了李姨娘,赵姨娘眼中了然,果然老爷还是爱她这样的女人,顿时没把李姨娘放在心上:“李妹妹好。”
李姨娘脸上的笑容一僵,她只是跟赵姨娘客气一下,没想到赵姨娘真的和她称呼姐妹,在她看来就算是赵姨娘生了孩子,但是本质上也就是一个通房丫头,还不配和她称呼姐妹,但是她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思,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起来。
“老爷衙上还有事情要处理,得两个时辰之后才能回来呢,太太您舟车劳顿,我已经让厨房去准备了接风的膳食,都是平安州的特色,想来太太从前没尝过,不过老爷吃着说好,所以我就擅自命人准备了,太太不会怪罪我自作主张吧。”
王氏看着李姨娘的眼神愈发和善了,笑着对她道:“怎么会,你安排的极好,我们初来乍到,倒是不妨试试。”
李姨娘忙命府内下人上菜,王氏知道有句话叫来日方长,也不和李姨娘计较,当下命姨娘们不必在跟前伺候,将一家主母的贤良淑惠表现个淋漓尽致,府内的下人们都道主母是个和善可亲的。
晴雯见宝玉不知又发了什么疯,既然宝玉不在意,她也乐得清闲,谁天生就愿意伺候人,回到原处做她的活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