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芳衡这个人, 生来有一股拧劲,旁人奈何不得,她自己倒没觉察。
譬如镇冥关的事, 旁人见过叹过怒过,发觉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便把这事放下了,偏她没日没夜点数清算, 赶在曲砚浓回到知妄宫的时候,递给后者一本账簿。
曲砚浓接了账簿,还没摊开来看一眼, 就猜到这是个什么东西, 她实在是太了解卫芳衡的性子了,任它合着,放在一边,叹口气,“你不会一直在算镇冥关的账吧?”
没日没夜整理出的账簿, 曲砚浓却根本不打算看,卫芳衡不由板起脸,加重了语气,“镇冥关损坏的镇石,按照望舒域列出的价目, 合计需要一千一百二十万铢清静钞。”
“一千一百二十万”被她说得很重,每个字都咬牙切齿。
曲砚浓恍然大悟般似模似样地点头, “原来一共需要这么多钱, 现在我知道了, 真是辛苦你了,统计出这些不容易吧?”
卫芳衡总是能被这人漫不经心的模样气得破功, 她蓦然把手中的笔扔在桌上,气哼哼地说,“不容易?当然不容易,就在你游山玩水的时间里,我亲自去了镇冥关,一块砖一块砖地数出来的!”
“一千一百二十万铢!”卫芳衡眼睛瞪得很大,怒火几乎要烧着曲砚浓的眉毛,“你就是再有钱,又能经得起他们糟蹋几年?再塌五次,你就该卖身还债了。”
曲砚浓不得不公正指出:“如果我没有把比试定在镇冥关里,以沧海阁替换镇石的频率,镇冥关是不会崩裂的;如果镇冥关没有崩裂,我也不会重构它,那就不会有这么多镇石同时损坏,也就不需要花这么多钱。你这么算,对我和沧海阁都不公平。”
卫芳衡气得把账簿扔了。
与曲砚浓相处数百年,再笨的人也能明白,仙君的心意莫测,不是谁能改变的。旁人尽过心力,在仙君这里碰了壁,自然识趣地收了手,已经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卫芳衡在曲砚浓这里碰的壁多了,有一身铜头铁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