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朝荣明知道这时候不该和她针锋相对,却还是一意孤行地哑声说,“可以,那你就一个人厌烦苦恼地活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吧。”
她终于露出一点怔然,旋即又是极度的好笑,“我又不要你陪我——谁要你陪我了?”
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吧?
怎么就说到留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了?他们从没在一起过。
这回轮到卫朝荣一怔。
像是陨星骤然划破长夜,他蓦然想明白,原来不是她需要人陪她在魔门挣扎,而是他自己想陪她。
在乏味无趣、勾心斗角的人间世里,他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欲望,想要和她一起走出苦楚酸涩。
“算了。”她越想越好笑,收回覆在他脸上的手,直起身,垂眸看了他一眼,“你这脾气也挺了不起的,居然连求活也不会么?每句话都像是上赶着找死,你回去以后赶紧学学怎么说好听话吧。”
她说算了,就真的放手,甚至连他身上有没有财物都不搜,走得很潇洒,见了到手的便宜也不占,半点不像个魔修。
卫朝荣艰难地从血泊中坐起。
他望着她背影被魔气覆盖,头也不回地急速向前离开,倏尔提高声音,沙哑地说,“我叫卫朝荣。”
她的背影已消失在视线尽头。
他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名字。
也许没有,也许听到但明天就忘了,再也不会想起这个乏善可陈的名字,也不会想起一个无关紧要甚至莫名其妙的、被血污遮住了脸的人。
可他一直记得她,记得那一段对话,从没和谁提及,像深藏在心底的珍贵秘密,不愿和任何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