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这位管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知世子在江都旧仆家中藏身,却不知世子与那仆役出身的女子情意相投,不顾身份给人打工,劈柴烧炭跑堂样样精通,这要是叫他知道了……
刘少庭想了想,“我虽是江都父母官,但也不见得洞察万事,要是打听不到什么,也请管事您不要怪罪。”
他给自己留条退路,随后就亲自送了人出县衙,在堂上来回踱步,思前想后还是换上常服往新满居去了。
刘少庭走了个空,说来好笑,莲衣送走魏家人后,因为坐回柜台没事人一样打算盘,惹恼了始终在暗处观察的慕容澄,被他给冲进去带走了。
他拉着她一迳回了客舍,大抵是叫这几日的冷淡待遇急出相思病了,他一脚将平安踹出去,抱着她就不肯撒手了。
“你干什么?干什么呀?”莲衣一个劲往外挣,他越发抱得紧,将这几日的担忧全化成了一把子力气。
“沈小花,你是不是反悔了?你当真回去游说你娘了?”
莲衣僵住一瞬,仰脸瞧他,“怎么了?”
“你不对劲。不来见我,现在也有事瞒着我。”慕容澄盯着她,“你是不是告诉夏国公府的人我在这儿了?”
莲衣微微怔住,这才晓得他瞧见了,但是不知道他为何这样揣度自己,“没有告诉,你说好下月进京,那就下月走,何况被人带回京城和你自行进京是不一样的,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你在这里。”
他低头拿下巴在她脑门心凿一下,“真聪明。”
莲衣吃痛将他一把推开,气呼呼坐到罗汉床边吃糕点去了。
慕容澄这几日仔细想过,等到了京城面圣,他就说他之前进山住了几月,所以音讯全无,后来感到大好,便想要下山回蜀,却听说官府在江淮找过一个蜀地来的男子,年纪相貌都和自己吻合,他担心自己离家出走惊动了京中,这才进京到夏国公府找姐姐。
严丝合缝,既把整件事和家里撇得干干净净,又可以凭自己意愿,再拖延几天。
见她坐在罗汉床边晃荡双腿,一手捏着酥皮点心,一手接着糕点碎屑,吃得窸窸窣窣,他不由又缠上去,非但挨着她坐,还要低头吃盛在她掌心里的糕点屑。
“做什么呀?”她不给他吃,他越发要抢,一个躲一个夺,不知怎的就躺了下去。慕容澄罩在她身上,莲衣还没什么察觉,就是觉得有点不自在,甚至顾得上再吃一口。
慕容澄知道她是白纸一张,因此有些不齿自己挨着她不肯起来的龌龊心思,但他好歹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子,她也是打定主意今后和自己在一起的,所以稍微再得寸进尺些应该也没事吧?
莲衣不懂归不懂,又不傻,何至于哪里能碰哪里不能碰都不知道?眼看那只手从她腰侧跑到了小腹,又鬼鬼祟祟往上磨蹭,她挣着要起来,发觉两腿已经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压住了,情急之下两手一抖,掌心的糕点碎全洒在前胸。
慕容澄多热心,连忙帮她掸,掸着掸着手就不动了,虚拢着放在她身上,不收拢手掌,也不舍得就这么挪开。
莲衣逃脱无果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抬头对上他亮晶晶充满期待的眼睛,反而不知所措了。眼下他要走了,到京城还不知道有什么旨意等着,他心里没底,她也没有。
是以莲衣心一横,闭上眼就豁出去了,“视死如归”又细声嗫嚅道:“…你,你看着来吧。”
她虽看不见慕容澄的神情,却听得见他小心翼翼又一丝不苟的呼吸,莲衣也没那么怕了,他手劲儿收着,和她以为的不一样,她没想到是这种奇怪又说不上来的感觉,其实是舒服的。前襟解开两颗扣,被揭开去,里头就是一件姜黄的抹胸。
胸膛只凉了片刻,那片前襟就被盖了回去。莲衣睁开眼,见他倏地坐起来,搓起了面颊,长长吁气。
“怎么了?”这倒叫莲衣怀疑起自己了,她低头看看,默默把扣子扣上。
“走。”慕容澄站起来,重整旗鼓地深呼吸了两回,一把拉上她,“那个先留着,这会儿不是时候,我们先到你家去一趟。”
“去干什么?”
莲衣一路问,一路被他拉着到了家里,这会儿店子刚打烊,沈家人都在前院,正商量出去找找莲衣,就看到她和慕容澄一起回来。
宝姐儿许久不见他,一声二姨夫喊得嘹亮,丢下摇摇马就去抱他的腿。
慕容澄不说话,沈家人也不知道该和世子说些什么,他被宝姐儿抱着腿,只得费力地往前挪了两步,因此看起来异常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