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澄始终望着粥铺底下某个忙碌的身影,轻叹一口气,有些哽塞道:“我有些挂记北平的局势,待我启程之后,还望陶副将能督促官府今早筹措粮食,别再节外生枝了。”
陶副将虽说对他这番话感到意料之外,但还是答应下来,“你不说我也会的,你只带走二十车,剩下十车不还是要我们盯着。”他顿了顿,“你说她哪来的这么多银子?近两千两的白银,就这么全煮进锅里分给了素不相识的流民,她可真不简单。”
不简单吗?他倒觉得她是想得太简单,一拍脑袋才做得了这个决定,但凡再多思索三个弹指的功夫,她都不至于这么冲动。
一千八百两,她全都跟高家换成了粮食,如此一来高家开心,官府开心,流民开心,他这个押送粮草的倒霉蛋开心,唯独她,该一个人偷偷抹眼泪了。
这其中有他的罪过,要是押粮的人不是自己,她未必会下如此决定。
这当然是他欠了她的。可他同时又很高兴她将自己看得如此重要。
翌日一早,粥铺已经烧起火来煮粥,慕容澄身披甲胄领兵往西上官道,本不会经过施粥的粥棚,但他还是带着几个军士特意绕了过来。
一个眼尖的高家仆役问:“几位军爷有什么吩咐?”
慕容澄坐在马背上,目光只顾着看向人群里的莲衣,他想谢她,想和她话别,想亲亲她,问她昨夜有没有为这个决定掉过眼泪,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只有相互凝望,将想说的话都寄于眼神。
慕容澄对那高府家仆道:“我要动身了,特意来讨一碗粥喝。沈姑娘乐善好施心地纯善,我知道只要喝了她的粥,一定能保我此去西宁顺顺利利,班师得胜。”
那家仆见慕容澄坐在马背上,仪表堂堂威风八面,心说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连难民的粥都要分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