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捧着鹅黄的脸。她瘦了,从前鹅卵石一般圆润的小脸变得有棱有角,比起两年前要憔悴许多。这东宫,真是消磨美人儿的地方。
替她拭去眼泪,我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快先去把药箱子找来,先替图南包扎。”
张念把我们引至前厅,接过鹅黄递过来的药箱子,一边替图南上药,一边对我道:“他还是把你找回来了。”
我没有接她的话,对鹅黄道:“龙团胜雪。”鹅黄闻言出去,我四下打量着屋中的布置。这屋里布置淡雅不俗,像是沈涤尘的品味,只是东西很少。博古架上也只有三两本书,没有瓷器摆件,也没有兵器画卷。装针线的篮子里更是没有剪刀和绣花针。
不多会鹅黄端着茶碗回来,我接过轻抿一口。果真是好味道,我已经许久不曾喝过了。
“张将军又是为何在此?”我放下茶杯问道。
此时张念已经帮图南包扎完毕,她轻声嘱咐图南伤口愈合前勿要碰水。
“他说,要我做他的皇后。”张念说的漫不经心,好似在谈论今日的天气。我却听得心惊胆战,恐惧、愤怒铺天盖地像我涌来。我的手暗暗捏紧了椅子的扶手,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张念收拾着药箱子继续道:“我不肯答应他的要求,被他请来东宫做客,顺道想想这做皇后的种种好处。”
我心中波澜起伏,却不得不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那将军可想明白了。”
她点点头,看着我的眼睛道:“想明白了。于我没什么好处。我既不愿、不会做皇后,张家也不缺这个皇后。”
我知道她没有骗我。她要是愿意,沈涤尘何必再把我接回东宫来?只消昭告天下说我已经死在那场宫变的大火中就能让她顺利登上后位,也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但是我估摸着沈涤尘并没有放弃张念,按照他对张念的感情,也绝不可能让张念为妃。很可能我只是他为了张念登上后位而布置的一道阶梯。
沈涤尘即将即位,后位不可长时间空置。可张念迟迟不肯点头,他只得把我找回来,立我为后。可我这个新后曾经失踪两年有余,必有大臣以此上疏参我。如此一来,我若想稳住自己的地位,顾全李家,只得仰他鼻息。只要他拿捏了我,进可让我给张念让位,退我也必须得容下张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