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收余恨 松风 896 字 8个月前

皇帝捋着胡须道:“有勇有谋,不错。训马的技术稍有欠缺,脑子却很灵活。到底是射中了靶,也算殊途同归。是朕的好儿子。”

他将沈涤尘叫到自己身边,替他拍打身上的灰尘,道:“尘儿,你年纪到了,父亲为你选个伴读吧。”

“伴读?”沈涤尘道。

皇帝道:“衔蝉关宋叙白将军的独子宋云朗。他与你年纪相当,精于骑射,为人正直。很适合给你做个伴读。日后必定也会是你的助力。”

在宫里,也并不是每个皇子都有自己的伴读,只有资质得到承认的人,皇帝才会为他选择伴读。换言之,有了伴读,就有了争夺皇位的资格。

这些伴读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他们背后有自己的势力,就像宋云朗,他父亲宋叙白是从龙四公之首,手里握着可以踏平北面蛮夷的铁骑。盘踞衔蝉关多年,就连老荣王也忌惮其三分。

伴读与皇子同寝同食,学的都是一样的东西。因为是自小的情谊,自然也是皇子最大的助力。

“一切但凭父亲做主。”沈涤尘面上不露声色,内心却十分期待这位伴读的到来。

第142章

既然豆儿不肯起,我也就不勉强了,由着她跪在地上自述苦衷。

豆儿边说边哭,自白了大约能有一盏茶的功夫。鹅黄适时再去扶的时候,终于把她扶了起来。

见她落座,我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从昭仪进东宫至今许多年,我们虽没有血缘,到底也有交情。早就处得亲姐俩似的。有什么的不能姐妹间坐在一块把话说开,何至于非要受了外人的蛊惑闹道如此地步?”

她垂下头,用只有我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微弱声音道:“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娘娘您是知道的。我刚来的头些年,陛下不愿碰我,只把我当成雀儿猫儿一样养在后院里。”

“那时候你年纪小,”我安慰道,“陛下是疼惜你。”

豆儿苦笑道:“若陛下真心疼惜我,怎么会定了名分,将我拘在宫里又不碰我?是娘娘和陛下说我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不宜再外嫁,也不能这样孤零零一辈子,陛下这才让我侍奉。可就算如此,陛下来的次数我两只手也能数得过来。没有了那个孩子之后,来得就更少了。”

说道此处,她又跪下,道:“是娘娘将屹楼送到我身边,才让我在这宫墙里活得像个人。我自是千不该万不该因为一己私欲偏听偏信外人的挑拨之言,可我那时脑子已经是糊涂了,压根没想太多。”

鹅黄再次将她扶起来,我稍稍往她那边倾了倾身子,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道:“今日我们姐妹坐在这将话说开也就好了。从前再怎么样,到底也走过来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慢慢过。”

后来提到苏迪儿的时候,豆儿言语间带着几分羡慕,话里发酸:“陛下也不喜欢修仪,奈何修仪人生得美,又热情似火。总能变着法儿地将陛下哄到她那去,逗陛下开心。从前陛下说她非我族类,如何也不肯让她有孕,后来到底还是怀上了皇嗣。”

我没有搭话。回想起苏迪儿失去孩子那夜,她躺在床上浑身都被汗浸湿,被褥被血染透,满脸的憔悴与绝望。我实在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

但我也没有办法指责豆儿,她从来不曾爱过沈涤尘,可是她孤独。她就好像是一只误闯了迷宫的小兽,孤身一人再也出不去。她忍受了孤独好些年,终于有一天忍不了了,为了一点点的陪伴,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说了许久,说了许多话,豆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话很多,茶添了好几遍,仍在说。光是屹楼就说了半个时辰那么久,就连他是如何翻第一次身的所有细节都描述得仔仔细细。

也是许久不曾听人说过这么多话了,我倒很乐意听,边磨着香料边偶尔附和上一句。突然,她问我:“娘娘最近可曾出宫?”

我摇摇头:“没有。”

“是啊,”豆儿说,“娘娘还是不要出去的好,再怎么说宫里也有禁军,总归要安全些。”

“嗯?”我抬起头。

豆儿道:“昨日粟米出宫去给我买些小玩意儿,回来的时候说,现在应京五个城门外都有灾民,尤其是东边,日日都有人撞门,日日都有人被杀死在城门口。粟米说,那撞门的声音可大了。好似真的要被他们撞破一般。”

“据我所知,陛下在城外设了粥棚,每日供应三餐,粥煮得很稠,插筷子不倒。他们如何还要撞门?”我问。

“或许娘娘有所不知,”豆儿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我却能为娘娘解答一二。那年我也是历经过兵灾的,一个地方遭了灾,难民拖家带口往富庶的地方去。可是没有哪个地方会打开门接纳难民的。一则怕人多了以后会分掉当地百姓的口粮,二则是这人嘛,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为了一口吃的,杀人放火都有。当地的官员为保安宁,都不会让灾民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