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晏却没有顺着他的话问,只疑惑道:“冯兄,我怎么觉得你比上一回见时,面皮仿佛白皙了学多,眉眼似乎也有些不同?”

凌绝顶猛地凑近过去,扒着冯绶的脸,仔细打量后,惊讶又嫌弃道:“咦,冯兄,你竟然在面上敷了粉,还描了眉,跟个女娘似的,哈哈哈……”

冯绶白了这大傻子一眼,愤愤不平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好巧不巧地跟你们师兄弟俩碰到了一块,状元、榜眼大概是争不过了,还不允许我为探花努努力了?”

其他人哄笑道:“冯兄,你这努力的方向,是否过于肤浅了?哈哈……”

“是极,是极,乡试上除了顾案首之外,还有往届生员参加,再到春闱时,更是汇集了天下英才,冯兄只在面皮上努力的话,怕是不够啊!”

冯绶看着起哄的人,十分不屑道:“哼,像我这样高大俊美又细腻多情的儿郎,才最是招盛京城里的小娘子们喜欢,待来日我金榜题名,迎娶高门贵女时,尔等粗莽糙汉,就流着哈喇子羡慕去吧!”

此番趋炎附势之言论,在场的“清高”文人自然不肯附和,又是嘻嘻哈哈一阵哄笑道:“咦,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岂可以色侍人。”

“在下家有贤妻,只求金榜题名,不如冯贤弟你会白日做梦啊。”

“冯兄,小弟不似他们那般虚伪,您快帮我瞧一瞧,瞧一瞧我这对扫帚眉,是不是也该修一修,描一描?”

“田冀,田三郎,就你那副尊容,只修眉毛的话,怕是作用不大吧,哈哈哈!”

“啧啧,要论容貌出众,还是得数咱们顾案首,最是天生丽质!瞧瞧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当真是一根都不多余啊。”

“是极,是极!顾案首,你来日若成了高门婿,可一点要请我们喝杯喜酒啊!”

“哈哈哈……!”

冯绶瞥了眉目含笑之间,自有一番风流的顾清晏一眼,收起折扇,敲了敲桌案,酸溜溜道:“嘿嘿,我说诸位,这眼看着秋试在即,就不能说些正经的,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顾清晏也不想再被人讨论容貌,闻言便顺势附和道:“什么话才算得上是正经,不如冯兄先来起个头?”

冯绶终于可以将之前的话题又捡了起来,坏笑道:“我之前不说了么,顾贤弟去地府游历一回,归来后名声大噪,身负文曲星命格之事更是传遍了嘉陵府,给此次参加乡试的某些人,可添了不小的压力啊。”

冯绶话音刚落,就有人疑惑道:“顾贤弟连中小三元,学识出众,即便没有那一场奇遇,也是我等之劲敌,冯兄这话说了,当真就跟没说一样。”

也有人反驳道:“别别,我只求榜上有名,跟顾贤弟这样的佼佼者为敌?当不起,实在当不起!”

还不等顾清晏谦虚两句,冯绶便直截了当道:“以顾伯昭之野心,怕是早就盯准了榜首解元之名吧,不过这回啊,怕是有点悬。”

冯绶也不拐弯抹角,对着顾清晏,挤眉弄眼道:“其他人便不说了,你知道嘉陵府严家吧?就是当朝次相所在的严家。”

顾清晏看着他那对人工剑眉实在出戏,瞥开了目光,问道:“严家也有子弟,要参加此回乡试?”

冯绶:“何止!”

冯绶升起了看热闹的劲儿,兴奋道:“严次相的嫡长孙严泊帆,三年前同样以十七岁的年纪连中小三元,本打算一鼓作气再拿下江州解元,可却没想到那一年秋试,鹿鸣书院山长的首席弟子苏鸣晨也要下场,严泊帆大约是没把握赢他,又不想屈于人后,便找了个理由未参加。”

冯绶拍了拍顾清晏的肩膀,低声道:“此次乡试主考官是朝廷派来的礼部左侍郎范琦,范大人,据说跟严次相有些拐弯抹角的交情,严泊帆今年可是将那解元视为了囊中之物,毕竟若是才学相当的话,谁排名第一?可就全看阅卷之人的喜好了。”

科举考试向来如此,这也算不得是徇私舞弊。

说到这里,冯绶话头又是一转,幸灾乐祸道:“不过,谁叫咱们顾案首得了这么一场声名远播的奇遇呢,严泊帆若只是凭着才学相当,就想要压过你得第一的话,怕是也不能够了,至少还得要压过你一头才行,如今可不就压力更大了么,哈哈哈……”

顾清晏半点也不意外,事实上,在原著小说里,严泊帆连凌绝顶都没能完全压得过,即便考中了解元头名,也依然引来了颇多的争议。

这也是顾清晏写魂游地府,并借此扬名之用意。

有人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在顾清晏看来,若事实都不敢出头,别人想要踩你,打压你时,不也更加顺手?!富贵险中求嘛,凡事都不可能只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