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有姝笑得讽刺道:“可惜人家情比坚金,哪里肯轻易放弃,反过来将廖荣斥责了一通,骂他轻慢侮辱于人。”
魏时鹤不可思议道:“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有个先来后到,她哪儿来的底气,敢撬国公府的墙角不说,竟还这般地理直气壮。”
魏时雁想到梦里的种种,对纪云泽与那医女之间的纠葛,只觉得厌烦无比,当即便撇嘴道:“哪来的底气?宁庆侯给她的底气呗!”
魏时雁转头看着父母,认真道:“阿娘,阿爹,经此一事,女儿终于发现,那纪云泽虽长了一副好皮囊,却原来只是个绣花枕头!阿爹费心为他谋划一番,却被他凭白浪费,失忆又不是不知世事,明知自己有婚约,却还要跟救命恩人暧昧不清,看似是多情,却最是没有担当,也不负责任,既背叛了婚约,又亵渎了恩人。”
魏时雁半点也不留恋道:“他和刘姑娘若当真是情比金坚,那我成全他们便是,还真当自己是人人都想抢的狗头金不成!”
崔有姝见一向不吃亏的女儿竟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面上不自觉露出了几丝意外之情,随后又笑了起来,十分欣慰道:“就是!咱们囡囡可是堂堂英国公独女,还愁嫁不成?折了身份去跟个小小医女争男人,即便赢了,也是输!囡囡这般想得开,阿娘便也知道该如何跟那宁庆侯夫人交涉了。”
若是没有那一场怪梦,魏时雁多半也是想不开的,好端端地被一个身份比自己低了无数倍的农户女抢了夫婿,她魏时雁还不得被京城里的贵女们笑话死啊。
可是在梦境里,自己脾气执拗地死抓着不放,到最后却还是丢尽了颜面。
正如阿娘所言,她堂堂国公府千金,跟一个身份低微的医女争男人,即便赢了,也是输,输了,那就更加难堪!
魏时雁觉得自己当真是倒霉,选谁当夫婿不好,偏偏就选了纪云泽这么个糟心玩意。
魏时雁嘟着嘴,搂着母亲的胳膊,撒娇发誓道:“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比纪云泽更加英俊,更加有才华,品性德行也更好的夫婿!”
不然她咽不下这口气!
第四十七章
大雪连着下了三、四日,院落和屋顶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顾清晏几人耐不得寒,起初还兴致勃勃地出去打了一场雪仗,结果却险些没把耳朵给冻掉,才终于意识到,这南方的冬天与北方的冬天有着本质的区别,南方的冬天说冻死人那不过是说说而已,可在北方却是事实!
几人如今是再不肯出门了,没事就跟抱窝的母鸡一样,烧着火坑,点了炭盆,聚在屋里,不是吃吃喝喝,就是打牌唠嗑,悠闲是真的悠闲,无聊却也是实实在在地无聊。
所以当收到文会邀约的时候,三人倒也不再嫌冷,又去置办一身棉帽护耳之类的保暖之物,算着时间出门赴约去了。
为了能充分适应京城的寒冷天气,顾清晏他们这批征和十三年产生的新举人和往届春闱落第的旧举人,大部份都已经抵达了京城,正士气高扬地准备冲击科举考试的最后一道关卡。
大夏十六州,各州士子聚集在京城,大概有四千多名考生,再加上人数不等的随员,一下子涌入一两万人,就算是把杏林苑都塞满了,也顶多只能塞下四分之一不到。
剩下的人除了极少数像严泊帆那样在京中有住所的世家公子之外,剩下的大多都是自己找客栈居住,贡院附近几乎没有民房,全是“状元店”、“进士屋”之类的旅馆,价钱虽然仍旧比平时高了两三倍,但也还能接受。
顾清晏三人所要参加的文会,地点就在贡院前街,这里除了旅馆客店之外,还另外修建有十六座文会馆,大多都是各州豪门世家或者豪绅富商捐款所建,除了提供给应试举子做活动之所外,还会为找不到住所的各州贫寒举子提供免费食宿。
不过大多数士子都爱惜羽毛,若非是走投无路,轻易是不肯在还未中进士的时候,就因为贪图便宜,被迫沾上某些地域性的派系标签。
当然,杏林苑不算,毕竟杏林苑是征和帝亲自下旨所建,真要贴上标签,那贴上的也是天子门生的标签。
当然,几千名考生聚在一起,又是来自天南海北,老乡和老乡之间本就亲近,完全不抱团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
人都爱争长短,甜豆花好吃还是咸豆花好吃都能让南人和北人吵翻天,更何况是十六个大会馆聚在一起。
没到大比时,他们比哪个会馆藏书更丰,布置更风雅,文会办得更好,或者来往的文人名士更多,以此来证明哪个州的文风鼎盛,哪个州百姓富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