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华斌看了信里的内容,当即便痛哭了一场,第二日就收拾行礼打算入京一趟。
顾端礼刚好也在场,见此便十分热络积极表示老父亲年岁已高,没他这么个孝顺儿子在路上照应,实在让人不放心。
无奈顾家成年男丁不多,老二顾端志要留下看家,顾华斌也只能再给老三一次表现的机会。
顾华斌离家时,老妻将家里的存银都给他全装上了,这三个月又去山里收了两趟药,利润不少。
顾华斌想着若是可以,就先将祖父和祖母的坟给迁到江州来,孙儿若是中了进士,也不知圣上会如何派官,这要是能留在京城入翰林院,那偏一点的小院子,或许可以买一个。
当然,如此种种,还是得到了京城再谋算。
殿试到了天黑才散场,众考生中午在宫里蹭了顿御膳,临出宫时,还一人领了一包宫廷点心。
徐伯唯、严泊帆这样的世家子弟家里有马车来接,顾清晏和凌绝顶、冯绶三人,则上了郭满仓租来的驴车。
不算宽敞的车厢里,冯绶率先开口道:“我观今日殿试题目,陛下是否要对江南等地世家……?”
顾清晏不等他说完,立马打断道:“冯兄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冯绶自知说错了话,便讪讪闭嘴,过了一会又似乎又有话憋不住,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顾清晏实在看不下去,语重心长道:“冯兄,就算真如你所想的那样,自有朝堂诸公去着急,你又何必在此自扰。”
凌绝顶恍然大悟道:“也是,自有人比我还着急,冯家也算不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世家,严泊帆这厮此时怕是比我更不好受呢。”
凌绝顶笑着岔开话题道:“先不管这些,说起来就今日这题目,你们是如何答的,我刚拿到题目时,甚至都以为自己是要交白卷了。”
冯绶无精打采道:“还能如何答,我是从兴水利,修沟渠,鼓励农桑等事说的,不过老生常谈而已,倒是伯昭贤弟你究竟答了些什么,竟让陛下见了也赞不绝口。”
傍晚快交卷的似乎,陛下和诸位大人估计是议完了事,一群人又转了回来,顾清晏的试卷刚交上去,就被圣上命人承了上去。
翻看过后,圣上竟大赞道:“好!好好好,此法甚好,甚好!这份答卷堪当头名,文正公后人果然名不虚传。”
如此,殿试结果虽然还未出来,众人便觉得顾清晏这六首状元之名,怕是跑不了了。
冯绶问完后,见顾清晏只是笑笑,便也知道自己问得冒失,以顾伯昭的脾性,答卷里怕是又要得罪一堆人了。
殿试虽只用批改两百多份试卷,但也需要两日,就在众位贡生都期待着皇榜提名的时候,却不知包括管相公在内的九位阅卷官,此时却心情微妙得很。
其它试卷都已经评完,却独独差着顾清晏那一份,因此导致两百多份考卷座次都已经排完,却不得不将第一位给空了出来。
傍晚时分,管相公在礼部尚书赵松涛,吏部尚书杨严博的陪同下,将十二份考卷呈到了御前,由圣上钦点三鼎甲,也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
征和帝从上而下的翻看着呈上来的十二份试卷,第一份便是徐伯唯的,征和帝看完,心里摇摇头。
徐文弼年轻时候杀伐果断,如今却越发地谨慎平庸了,他这孙子文才不错,学识也好,但在政治策论上却如他祖父一般,过于小心谨慎了些,想着便把徐伯唯的试卷放到一边。
接着往下看时,才发现似乎不止徐伯唯回答得谨慎,其他人竟都胆小得很。
不过征和帝也不失望,毕竟他想要看到的答卷,已经在他手中了,因此也不太在意,便从中选了两个作为榜眼、探花,状元自然不用说,他早就有了人选。
管子仲等人接过圣上手写的名单时,心想‘果然如此’,都很想知道顾清晏到底答了什么,但也十分有眼色地没向圣上讨要,毕竟看圣上的态度,多半也是不会给的,这便让人更加地好奇了。
第二日拂晓,旭日东升,彩霞满天,深红色的宫墙,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
肃穆的景阳钟声里,午门的三扇正门、两扇东西对开的掖门,同时缓缓打开。身着飞鱼服,手持一丈画戟的兵士,步伐整齐的旁边四个门洞而出,立在汉白玉铺成的五条大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