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苍白瘦弱的丽影坐在院中,白衣在昏暗的月光下泛着一层朦胧的浅光。
萧况逢见过她穿婚服、夏衣、冬装……什么样子都见过,却从未见过她着丧服。忽的退缩感涌了上来,竟叫他不敢进去,只沉默地站在门外许久。
梆子声从远处巷道里传来,提醒着他亥时已过。
萧况逢闭了闭眼睛,终是迈开步子。
他停在薛云妙身后,看她转过来时病弱的面孔。
比之前更瘦了,白得像雪,手腕只有竹竿那样细,身形在夜色里摇摇欲坠。本能想抬手去扶她,指尖在袖口蜷缩之后却只能缩回去。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这样能亲密接触的关系。哪怕听着她唤自己郎君,可隔着血海深仇的两个人之间,他连应一声都做不到。面对无数生死危机积攒下来的经验在当下全部付之无用,他愚昧可笑地端起冷脸,用一副自己都觉得荒诞滑稽的模样,看着她在自己的回答下越发苍白。
可在最初,他不是为了走到今天才强娶她。
明明从一开始……
萧况逢声音忽然一哑:“薛荔……”
这个名字将女子烫得一颤。她眼中泪水将将掉落,指尖抓紧酒杯,眼底的仇意被努力压下去,随后勉强撑起一个笑容。
“是我失态了。”
一杯酒递近,像是想借此缓和当下的气氛。
萧况逢伸手接过,目光扫过那双葱玉白皙的手。寒冬太冷,她的手被冻得发红,掌心遍布各种擦伤,翻过来时叫人触目惊心。难以言喻的情绪升腾,下意识将酒杯握紧。酒味飘出来,含着一分极难辨别的其他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