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旁边地上沈碧同样跪着,此刻沈碧已经是满面泪水。她双手颤抖的想要去摸沈绿,想要去安慰沈绿,但一张口,却只剩下哽咽。
此情此景,狠狠的击中了沈佑的心口。虽然和秦氏母女两人只相处不过短短时日,但却是他这无根浮萍的依托。他觉得眼睛有些发热,轻轻眨了眨眼睛,将眼中水汽眨去。
他走到秦氏身边,蹲下身子,将秦氏母女三人都给抱入怀中,眸光越发坚定了,“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这话,既是在安慰秦氏和沈碧,也是在安慰自己。
“有去请大夫吗?”
感受到儿子的拥抱,秦氏从中汲取到了一些力量,绝望散去了一些,人恢复了些许平静,道:“隔壁的文叔帮忙去请大夫了。”
“那先给三姐包扎一下。”
如今秦氏六神无主,自然是沈佑说什么是什么了。
沈佑帮着沈绿包扎好了额头,血倒是止住了。他又让秦氏泡了点糖水,喂了沈绿喝了点。这个时候,文叔帮忙请的大夫也到了。
大夫胡子花白,气喘吁吁的赶来,也没耽搁,上来就给沈绿看诊。
“没有性命之忧。但损耗过于厉害,需要好好将养,不然恐对寿数有碍。”
然后大夫开了一堆药,要价颇高,昨日赚的三两六钱银子都搭了进去依旧不够,还跟文叔借了半两银子才够的。
如今,又是一贫如洗了,但是人没事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送走了大夫,沈碧就去熬药了,沈绿也累得昏睡过去了,秦氏在一边看着。
沈佑也从秦氏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完整经过。
果然,那赵水德见异思迁,昨日就被他们看到了。只是,昨日秦氏还没想好怎么跟沈绿说。只是这么一耽搁,今日赵家的人就来退亲了,直接将沈绿羞辱得撞了竹子,差点要了卿卿性命。
沈绿和赵水德的婚约,说起来还有些戏剧性。两年前,沈绿路过村外的河里,见河中有个人挣扎,四处呼喊无人,她就跳下了河里,用木棍拉着那人上来。因此,沈绿的名节有损,赵家就上门提亲,给两个孩子定下婚事,这样那些流言蜚语就自然消弭了。当时秦氏是很不高兴的,因为赵家真的一贫如洗,家里五个小子,为了娶媳妇欠了一屁股债。到了赵水德这个老小的时候,怕是家里再没有银钱置办婚事了。但赵水德的娘赵大娘她一张嘴能说呀,说赵家虽然穷,但兄弟多,不怕人欺负。人心又齐,能将日子给过好的。而赵水德是最小的,他们老两口最疼的就是这个最小的,以后亏不了。而且沈绿对赵水德有救命之恩,他们家肯定都捧着沈绿。最后,赵水德也是有读书的,读得晚就是了,十岁才开始读。念几年,不管最后能不能考上功名,总能找个账房先生的伙计做着,日子总是差不了的。
外面风言风语的传着,没办法,秦氏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两人的婚事就订下了。
而订婚后,赵家那边每年农忙或是有喜事的时候都会找理由让沈绿过去帮忙做饭。因为沈绿一手好厨艺,远近闻名,乡下人家有喜事的时候,也会找沈绿去帮着掌勺,赚点钱零花。发展到后面,赵家亲戚有喜事,都喊沈绿去做白功。需要的时候,将人给用到了极致。不需要的时候,就将人弃之敝履。赵家这事,做的委实寒掺。
“那赵家,定然是攀上了更好的人家了。那日县城里,和赵水德一起的姑娘看着就不普通。那女子身上的衣服是鲜亮的绸缎,耳朵上缀着金耳饰,手上戴着碧绿的手镯。”
秦氏这会心情平复了一些,将事情一琢磨,就琢磨出了猫腻来了。明明是赵家攀附上更好的了,竟然还以两人八字不合为理由。只说八字不合也就罢了,竟然还说沈绿的八字不好,是克父克母克家人的。赵家这是自己不要沈绿,还要让沈绿再嫁不成别人,委实狠毒至极。
沈佑暗暗握紧了拳头,总有一天,他要为沈绿出了这口恶气。
这一晚,沈家的人都没有睡,都守着沈绿。
次日,吃过早饭,沈家二姐沈青和其夫君田小生就赶了来。
沈青嫁的是镇子上包子铺田家,田家夫妇早年逃荒到这里的,靠着一手包子手艺在镇上扎根下来,后面生了一子一女,日子也跟着红红火火起来。沈青三年前嫁给田小生,次年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可把田家上下乐坏了。而且,田小生最是喜欢沈青,不管沈青去哪里都是要粘着的。因此,沈青的日子,该是不错的。
沈青夫妻二人是驾着家里的驴车过来的,田小生才将马车停好,沈青就急急从车里跳了下来。她最是娴静温柔的性子,此时却是拎着裙子,一路快跑进了堂屋,见没人,就又往沈绿的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