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喝了碗酒,老人抹了抹嘴。

钱村长送他出门,临到门口,把粗布裹着的四个白面馒头塞给他。

“老哥,我留了季子漠的酒,就不留你的馒头了,你心里没说的话我都懂。”

老人干枯的嘴唇合动了几下,似是有千万万语无法言说,如树皮的手接过粗布裹着的白面馒头,浑浊的双眼湿润,一切尽在不言中。

雪地上的老人年岁高,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腰如被积雪压弯的树枝,无法直立。

他一步步走的缓慢,钱村长叹息一声,虚合上院门,回了正堂。

正堂里烧了个火盆,同样白了头发的女人给孙子剥着花生,见他进来抬眼道:“我要是季大婆娘我也闹,季子漠一家子白眼狼,当爹娘的还偏偏看不清,要是我,有白面馒头情愿喂狗都不替季子漠走人清。”

立根蹲在火盆前等着吃花生,闻言抬头问:“奶,季爷爷啥事看不清?”

钱村长不喜说人闲话,踹了下立根的屁股:“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吃好了把布袋送回季子漠家。”

随后又对着那女人道:“谁家的孩子谁心疼,咱这几个儿子真做了混账事,留下几个孙子娃,你真能做到问都不问?”

女人想了想,道了声也是。

季家这老大一家原是个好的,可辛辛苦苦供出来个白眼狼,沾不得光不说,还被人骂一家子蠢笨。

这事隔谁身上谁都受不住,故而多少迁怒到了当时一家之主,拍板做主意的季爹身上。

家门不幸,季爹心里自然不好受,也觉愧对老大老二,凡事多有忍让。

做事啊,就怕忍让,忍着忍着,旁人刚开始的虚张声势,就成了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