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迁跃栈道炸掉,天行星将彻底与帝国失去联系,再没有谁会想起这里还有一群守卫帝国疆土的士兵。
查莱夫眼泪流了下来,他站得挺直,大声回答道:“会!老师教过我很多遍,我模拟练习了很多遍,就在刚才,他验收了我的考试成果,是一个大大的优,我毕业了,长官!”
他从来没想过,作为一个技术员,他的毕业考试试卷竟然会是最简单的,也是最难的,这道考试题是他还在学校时和其他同学一样顽劣,随时随地报复一下学校的恶作剧,也是他的老师用最后的生命验收的答卷。
加瓦列望向灰暗的天空,“很好,别担心,你会是我们全力保护的对象,你记住,在你倒下的前一刻把这份答卷操作在天行星星网上实施完毕,就算我们守不住天行星,但也不能让天行星成为帝国被入侵的切入点,把眼泪擦干,回去休息。”
“是!”
查莱夫用袖子把糊了自己一脸的泪水用力擦干,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他回到自己和老师的临时小工作室,径直走过工作台,躺到了角落里用杂乱的衣物铺出来的“床上”闭眼睡觉,但泪水总能找到机会从紧闭的眼睛里流出来,哽咽声在安静的帐篷里响起。
“我们的医疗物资已经没有了,还有许多军雌受到的伤是无法通过自愈好起来的,少将,怎么办?”
面对副官的疑虑,加瓦列也想问怎么办?但他不能,他是军雌们的精神支柱,他不能慌。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副官眼里满是失落灰暗,“没有。”
求救信号早就传出去了,却一直没收到回复,最近呼救这一次是三天前了,他也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加瓦列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语气甚是凌厉道:“你可以相信虫皇卢森格兰放弃了我们,也可以相信无知的虫民放弃了我们,但是,帝国和元帅不可能,费思特上将也不可能,相信你的追随者,法尔那,别多想。”
看到他眼中的坚定,法尔那浑然一怔,他不禁挺直腰杆,“是!”
等到雌虫离开,加瓦列看向隔离带的那边,即使隔着这么远距离,雌虫傲然的视力也能看清上一场战斗结束的战场中四处滚动的肉球,像一个个清理垃圾的家政机器虫,所过之处无比干净,连渗入表层土壤里的血液也让他们吸|吮了个干净,战场上的残肢断节渐渐消失不见,可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也吹不散,脓臭,黏稠,令他作呕。
天行星周围已经看不到任何机甲等机械武器,无论是敌军还是他们都被困在了这颗小星球上,双方的武器物质都已经严重缺失,在他下令炸毁通行虫洞栈道的那一刻,不断涌入的敌军终于断了节。
他想不到在星际被追杀的天伽是怎么无声在犄角旮旯里壮大起来的,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他马上就要把天行星建得像一个充满生气的可居住星球时,在完成的最后一项工程前,一切都坍塌了,还没有主星一半高的筒子楼全都倒成一片废墟,无时无刻不在发出无声的可悲叹息。
突然,加瓦列眯了眯眼,戾气瞬间充斥在眼底,毫不犹豫伸手拉响了警报,营地阴郁沉闷的气氛倏然绷紧,犹如一张被拉到极致的弓。
——战争又开始了。
裴格力的工作室里,克利斯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医生为Alpha做检查。
“裴格力,你检查仔细了没?真的没什么问题吗?为什么我看着雄主的脸色感觉不是那么好啊?他最近都吃得少了,觉也睡得少,是不是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会是那个药剂的副作用吗?”
裴格力脸色黢黑,他忍无可忍道:“你倒是先让让啊!你挡着我我怎么给他做检查?这才多久?每半小时来一趟你不嫌累吗?你怎么不十分钟带他来一趟,一边去!”
“哦哦哦,您请您请。”克利斯赶紧让路,又跟在他屁股后面看他调试仪器,语气担忧道:“我倒是想每十分钟带雄主来一次啊,主要还是您不同意嘛,现在您都不嫌我们烦了,那我们一会儿过了十分钟再来,您虫真好,这辈子还没见过您这么负责的医生呢。”
“……”
裴格力咬牙切齿:“你们怎么不干脆住我这里呢?”
克利斯惊喜地瞪大眼,“真的吗?我现在就去把行礼搬过来,您看看在哪儿能给我们腾个地儿出来?我们一定不会打扰您工作的!”
说完还真兴冲冲地准备往外跑,眼看裴格力就要放电杀人了,顾淮默默将绑在手臂上的臂带解下来扔远,顺手捞住往外跑的克利斯,拍拍他的头:“别闹,裴主任生气了,我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