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很喜欢郭茂的那部电影，这次郭茂筹备了大半年来执导电视剧《绝色》，李凌是自降番位和片酬过来演的。以他对演戏的态度，自然十分看不上林曦这个一看就是走关系塞进来的新人，再加上这阵子林曦在剧组缠着他，微博上也不忘蹭热度，他对林曦的印象越来越差，要不是多少能理解郭茂拉赞助拉的实在太辛苦，他早就想直接让剧组把林曦给换了。

林曦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她甚至连这马场是谁的都不知道，此刻被李凌带着嘲讽地看了一眼，自尊心的小火苗蹭蹭地冒。

她环顾了一圈马场，遥遥地伸手一指对面：“导演，该怎么拍就怎么拍，骑马我有经验，我要那一匹。”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匹头顶一团白色毛发的黑色马匹正悠闲地踏着蹄子低头吃草，看上去比李凌等人牵着的马匹还要高大几分。

李凌是会看马的，那匹马看上去雄武高大，张力十足，一看就是匹烈马，就算是他也不敢说能驾驭好。

导演看了眼林曦的小身板，对她的话将信将疑，却还是派了人过去交涉，没一会儿就收到回复，那匹马是这里的一位贵宾挑中的，恐怕不能借给他们用。

林曦只得作罢，却还是去马厩里挑了一圈，再次选择了一匹活泼的红马，比先前遥遥看见的那匹马气势要弱一些，但是比先前的小马驹自然是不知强到哪里去了。

导演仍然忍不住问：“你真的会骑马？”

骑马这项运动也算是贵族运动了，而林曦不论是从家境还是从年龄上来看，都不太可能精于此道，郭茂多少有些担心小姑娘年少气盛，一时赌气上了马，待会却有危险。

林曦没说话，一脚搭上脚蹬，身子利落得像只燕子，翻身上了马背。

就这一手，在场的人都看出来，林曦是确实会骑马，而且还很熟练，那种行云流水的流畅度，不是新手能有的。

李凌多少也有些意外，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翻身上马等导演的指示。

等到正式开拍，众人才发现林曦不止是会骑马，甚至是所有演员中骑得最好的一位。

落英缤纷的草原上，一身骑装的红衣少女纵马恣意奔驰，脸上是春花般的笑意，伴随着阵阵清脆的笑声，一个鲜衣怒马的虎门之女便跃然而出。

郭茂站在镜头后看着画面，直到林曦的戏份完成，许久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满脸惊艳的编剧听见他的叹息声，凑过来问，“拍成这样还不满意？”

郭茂摇摇头，眼睛有几分红：“我只是觉得，很好。”

放林曦进组，他有太多的顾虑和压力，尽管当初陈洛态度意料之外的友好真诚，但当他选择接受陈洛的艺人来试镜时，是折了几分清高的自尊心的。他只想埋头做出一部真正的好作品，却苦苦挣扎了大半年，连累得整个剧组的兄弟都跟着他挨饿，陈洛是那个时候唯一抛出了橄榄枝的人，他没有别的选择。

试镜的时候林曦的表现，给了他一个说服自己接受她的机会，因为她表现得确实很好，很有天分，超过了郭茂的预期，但是他的心理压力仍然巨大，始终未确信自己的做法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直到此刻他才确信，马背上的林曦，就是叶泠泠。

镜头结束，林曦没有立刻下马，而是俯身亲昵地搂住马脖子蹭了蹭，一夹马腹，恣意驱驰，在如茵的马场留下一道红色的影子。

林曦会学骑马，还是因为江以泽。

前世江以泽的马骑得最好，每每他在马背上驰骋的时候，林曦的视线简直都要黏在他身上，那时候，每次遇上这样的场合，圈子里的大小名媛纷纷凑上去要江以泽教她们骑术，把林曦气得够呛，好在江以泽全都一一拒绝。

后来林曦偷偷去朋友的马场专门请了三个师父练了好几个月，磨得大腿内侧全都是淤青，好在并不是没有收获，一个严重晕车的人居然也能像模像样地驾马飞驰了。

第一次在江以泽面前骑马的时候，看到他眼里的诧异和惊艳，林曦的神气掩都掩不住，刻意抿下了唇角，得意却还是从眼睛里飞出来。

好久没有这样恣意驰骋过了，林曦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暂时忘却一切的烦恼和责任，整个人放松而又舒爽。

马场的另一端，陈如风和陈洛俱是一身骑装，两人在马背上悠悠地扯住缰绳，远远望着对面。

再后方，全副武装的林华正被身下那匹马带着不停在原地绕圈圈，怎么也停不下来，急得他额头冒汗，一直在吁吁切切地喊号子。

陈如风神色温润，马鞭一指，声音里带着笑意，冲着陈洛道：“那个小姑娘就是你新签下的人？眼光倒是不错，听说一眼就相中了以泽的那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