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不由紧张,抱紧了书箧。
何镂问道:“你是书生?”
若是平日, 陈生肯定会涨红了脸,解释自己祖上也是耕读传家。但此时此刻,尤其是在谢敛的眸光下, 他不敢反驳谢敛半个字。
“是。”陈生艰难地说道。
何镂目带审视。
陈生下意识蜷起满是老茧的手,然而磨破的袖子却无法遮掩,浑身破旧带着泥土的葛布短衣更无法遮盖。
他整个人灰扑扑的, 和那些斯文白净的书生一点也不一样。
就连背着的书箧,仿佛也变得可笑起来。
“家境如此贫寒, 还要读书?”何镂道。
陈生窘迫不已,不知如何作答。
谢敛的目光淡淡扫过来, “宣化县地处偏僻, 要往上走, 便只有读书科举一条路子。”
陈生觉得自己心里的云雾被拨开了。
他不知道谢敛为什么替他解释这些, 却恍惚意识到,他靠读书参加科举并不是只能存在想象中的事情。
连中三元的谢先生……或许也是这样, 靠着读书科举,在汴京城那样的地方平步青云。
恍惚间,陈生的心在沸腾。
原本模糊的念头,忽然变得越发坚定。
不觉间,他竟然都不那么怕了。陈生看着眼前的谢敛,隐约觉得,有谢敛这样的人在,一切不会变得糟糕起来。
何镂冷道:“家境寒微,竟也敢妄想靠读书出人头地。”
谢敛垂眼将茶盏推过去。
屋外天色已经暗了。
油灯被侍从点亮,风从灰蒙蒙的窗外吹进来,时间流淌得越来越慢,以至于沉默都如有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