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她跟顾清俨都一致认为,年年刚失去养育他长大的奶奶和叔叔阿姨不到一个月,现在的状态可能还不太能接受他们贸然的相认,而且他们缺失错过了这么多年,他们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至少还要再等几天,等他们渐渐熟络,等年年也渐渐开始打心底接受他们的靠近时,他们再说出的真相。

可年年说出那句话时,却径直戳破了谢梨邈的心。计划仿佛永远都赶不上变化,她嗓子干哑,葱葱玉指颤抖,面容看起来很憔悴,好似生病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年年,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没有保护好年年,让年年不开心。”

一字一句分外清晰,缓缓地传入还在哭泣的年年耳中:“但是爸爸妈妈从来都没有不喜欢年年,也没有想过不要年年,甚至是抛弃年年。”她坚定道,“年年一直都是我们最重要的宝贝。”

听清的年年整只崽都愣住了,眼眶里的泪珠甚至都忘了要掉下来,小卷毛也呆呆地翘着,两只小短手缓缓松落。

谢寒山也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坚定,他掷地有声:“对,年年一直都是我们谢家最重要的宝贝,我,大哥,还有年年的爸爸妈妈。”他顿了下,“也就是我的姐姐,姐夫,一直都很爱很爱年年,永远不会丢下年年。”

隐藏的秘密被切开一个剖面,所有事都渐渐变得有迹可循,最后一点收敛也随之泯灭。谢梨邈坐过去,温热的指腹先是给年年擦干净泪痕,接着才摸了摸他的脸。

仿佛将他当成了襁褓中的婴儿,力道温柔克制,像羽绒一般拂过。

“年年,我们不是来花花村玩,是来看你,来找你,来带你回家。”谢梨邈说,“我在村尾抱着你哭了,那是因为妈妈真的很想你,在这之前妈妈已经三年没有抱过你了。每一天妈妈都在想,你在哪里,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长大,有没有按时吃饭睡觉。”

“想念是妈妈和爸爸的事,妈妈和爸爸都希望年年过的好,过得很好很好。”

她说着说着,晶莹的眼泪就从眼角滑落:“我们一直找不到年年,用了很多办法都找不到。在你小舅舅给我们发消息的半个小时前,我和你爸爸已经决定好再去甲岭找年年了。”

“幸运的是,我们收到了你舅舅发来的消息,赶在昨天来了花花村找你。我们也很想立马跟你相认,但是我们总是顾虑太多,担心太多,我们想先留在花花村陪着你,等你慢慢跟我们熟悉了再跟你说真相。”

谢梨邈哭得时候也是极温柔的,她仿佛就浸润在温婉二字里,一言一行都将这个词彰显的淋漓尽致。她的眼泪落在绸面的浅杏色长裙间,像水墨晕开的勾勒。

“对不起,年年。”她说,“爸爸妈妈不该这么做的,对不起。”

如果她知道他们的宝贝会那么想,在村尾巴的时候就算雨再大,顾忌再多,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可惜时间无法扭转。

可惜没有如果。

闻言,谢寒山下意识去看怀里的小崽崽。年年的表情依然懵懂茫然,被水洗过的眸子湿漉漉的,纤长浓密的睫毛沾湿成簇蔟,看起来仿佛受了巨大的委屈,模样很可怜。

他不说话,虽然没什么反应,但却没有再哭了,也任由谢梨邈覆着他的脸。

谢寒山猜不准年年在想什么,正当他想出声试探问问时,宛若精致玩偶的年年小小声地问:“喵喵姨姨、似年年的妈妈嘛?”

谢梨邈点头:“是,是年年的妈妈,顾叔叔是年年的爸爸。”

谢寒山解释道:“年年,刚回花花村的那天晚上,你跟小刘在梅村长家的客厅里看动画片,那个时候哥哥问了梅村长年年的一些事情,再听到梅村长的回答后,哥哥就急急忙忙带着你跟小刘走了。年年还记得吗?回来我就给你剪了手指甲。”

“记得。”年年回答的很认真,“哥哥把年年的指甲剪得平平的。”

“对,然后哥哥拿着年年的指甲让小刘去市区的鉴定中心做了亲子鉴定,年年可以理解为一种很厉害的东西,一查就知道某个小朋友是不是那个大人的孩子。哥哥没有猜错,鉴定报告显示年年是哥哥姐姐的孩子。”

没有哽咽抽泣声后,房间变得静悄悄的。两个保镖守在门口,没有人贸然闯入,谢梨邈和谢寒山都望着年年,而年年则因为发烧,脑袋空空的,听完谢梨邈的话,只理解了大致的意思。

虽然只是大概,但也让年年没有那么难过和不安了。

知道自己也是有爸爸妈妈的年年,好像头都没有之前那么晕乎乎了。他眨了眨眼睛,看着就坐在他面前的谢梨邈,看了一会儿,才伸出小手覆在了谢梨邈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