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静得出奇,他因为眼睛受伤而显得异常敏锐的耳朵甚至能捕捉到两人之间静静的呼吸声。
很轻,像是贝尔曼平原上一只小小蝴蝶飞动时,那一双绮丽花哨的翅翼带来的小小风暴。
他摇头,垂下眼睛,企图不让自己眼底即将失控的情绪展露在兰蔺面前。
谢停舟想了很久,终于把自己的指尖很小心、很小心地搭在了兰蔺的掌心。
肌肤相触的时候,热度在互相传递着。
他抿着唇,发出的声音不再像是受惊的野兽的咆哮,攻击力收回了大半,嗓音因此显得很低沉,像是泡在酒里的薄荷:“……谢谢。”
兰蔺的手指一顿,虚虚的搭在了他的指尖上。
面前这个青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可他浑身伤痕、精神委顿,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兽类。
兰蔺能够理解这种受挫后的人产生的一切负面情绪:暴躁、敏.感,多疑,以及随时都会消失却又极度渴求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但他唯独理解不了温情,就像此刻,他并不能理解谢停舟为什么对他说“谢谢”那样。
这种新奇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措,反应慢了许多。
谢停舟有了一点力气,虚虚的靠在兰蔺身上,两人慢慢的踱回到床铺。
兰蔺就站在床边,看着他躺在床上,乖乖的拉上被子。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床头灯光之中显得柔和又清澈,闪动着奇异的光。
这样一看,就更像兽类了。
更确切一点的话,像一只皮毛柔软、暂时放下防备的犬类。
兰蔺没忍住,指尖跳跃到他的发顶,轻轻地多揉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