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足足在心里求了三天,也没能再见到“小扑街”,李庭兰便知道自己这是真的回不去了。

认清了这个现实,李庭兰就有了另一个明悟,她不能毁了这个话本子,那为什么不能身体力行的将这个故事重写一遍呢?那绿站上还有一个分类叫“重生”呢,她这也算是一种重生才对。

想通了这个道理,李庭兰决定不去考虑文中的情节,把这一世还当成真实的存在,认真的去活,至于什么作者的人物设定,剧情推动,都见鬼去吧。她不能把自己删掉,那就让这个世界照着自己的想法来活好了。

何况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她了,和现在的她比起来,原来的李庭兰就如一只提线木偶一般,被叶氏和楚哲云操纵了一生,但现在她知道了所有的剧情,知道了所有人物的真实面目,如果这样她还活不畅快,那她就真的是“蠢不可及”了。

……

秦妈妈却不知道短短三天,她从小伺候到大的姑娘内心已经是沧海桑田,见李庭兰终于有动静了,也顾不得去想为什么,一迭声的唤珍珠和琉璃过来,“快帮姑娘净面梳妆,咱们太太可是最重规矩的。”

最重规矩?

李庭兰哂然,她这生母叶氏闺名叶敏,出身江南大族,外公叶绍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外祖母同样出身名门汪家,叶氏幼承庭训,一举一动从未有一丝逾矩之处,是个真正的名门淑女。

李庭兰以拖油瓶的身份小心翼翼的生活在许家。并在叶氏的教导之下,更是将德言容功做到的极处,只差没在脑门子上刻上“温良恭俭让”了,在家照顾弟妹,出嫁以夫为天,就这样还时常被叶氏斥责没有做到为人/妻应尽的责任,让她们叶家蒙尘。

嫁人之后日子越过越心寒,李庭兰对叶氏的话产生了怀疑,但听叶氏的教导已经成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让她下意识的将这些质疑压在了心底,老实的照着叶氏的指点去做。至于为什么她都如此忍让还是得不到夫家的肯定,那只能是一个原因:她做的还不够多,不够好。

直到看到的读者评论区后,李庭兰醍醐灌顶,突然就想明白了许多她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

叶氏在父亲李澍去后一年,就和外公的门生许以尚看对了眼,等不得三年夫孝守完,便急不可待的要嫁给他,甚至为了能达成心愿,拿绝食和还是幼儿的她的安危要挟父母,已经是为女不孝,为母不慈了,这样的人心里只有自己,何来规矩可言?

叶氏所谓的“重规矩”,不过是越缺什么就越爱讲什么,挥舞着“规矩”的大旗,来掩盖自己的心虚罢了。

她将这么一位母亲的教导奉为圭臬,从根子上就错了。而且她的母亲,真的像她说的那么疼爱她吗?让她对弟妹处处退让,真的只是因为长姐如母本应该如此吗?

以前李庭兰想不明白,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有人说叶氏并不爱她,甚至内心深处是恨她的。

只是李庭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再不会为了这真相伤心失落。什么母女之情,含辛茹苦,已经不可能再拿得住她了。甚叶氏这个母亲,如今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路人来的亲近。

“姑娘,姑娘,”见李庭兰依然端坐不动,秦妈妈有些急了,又不敢在沉着脸的李庭兰跟前高声,只能细声细气道,“您看看这条裙子中不中意?”

李庭兰扫了一眼秦妈妈选的杏红衣裙,和一色的翡翠首饰,华丽倒是华丽了,却十分的庸俗老气,实在不像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女孩子穿的,但这也确实是她当年的风格,叶氏是个别扭人,她说女子要以德为美,那些华服美饰,不过是身外之物,过多追求便会失了本心。但又告诫李庭兰,她虽然姓李,但是被当成许家嫡长女来教养的,代表的是许家的脸面,穿戴上要比两个妹妹更加庄重和讲究一些。

当年的李庭兰不懂,现在她却明白了,她姓李不姓许,给她穿金戴玉,是为了让大家知道许家一直善待她这个继女,吃穿用度比许以尚的亲生儿女要好,至于这打扮适不适合她,叶氏不是说了,不要追求外在的浮华吗?她只要端庄华丽让外人挑剔不出许家和叶氏的错处就够了。符不符合她的年龄和气质?根本就不重要,追求那些,那是会让她失了大家闺秀的本心的。

“这么热的天我不耐烦这些,去换了,”李庭兰挥挥手,想了想干脆亲自走到紫檀雕花屏风后的大衣柜前,在雕着夏荷图的柜子里挑了一件素白梅花暗纹襦裙出来,让珍珠和琉璃帮她换上,重新坐回到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