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怕李庭兰误会他们,“还是樱桃捎了信出来,我才知道那信确实你的意思。”

看何氏的神情不像不欢迎她回去,李庭兰放了心,“无妨的,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当年祖父和母亲曾有约定,等我十岁之后便将我接回去,”她有些忐忑的看着何氏,“二婶儿,不知道现在祖父和二叔是什么意思?”

何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半天才啊了一声,“怎么?你不会是觉得我们不想你回去吧?哎哟,可冤死我们了,”何氏又是伤心又是生气,“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李庭兰平静地看着何氏,前世她和李家没有太多的来往,虽然这其中有叶氏的手脚,让她对李显壬生出了误会,但李显壬这位亲祖父,对她这个孙女是不是也有些冷漠了,“这个并不重要,我只想知道如果我想回李家去,二叔和二婶儿怎么想?”

何氏黑黑的眉毛高高挑起,半天才又颓然落下,“你怎么想我们都是正常的,你二叔是外二房的庶子,和老太爷这一房早就分了宗,大家不过是同顶着一个‘李’字罢了。”

“但你别误会了老太爷,他中年丧子,唯一的骨血又被人抱走了,谁会比他的心更痛?”说到李显壬,何氏的眼泪夺眶而出,“我和你二叔愿意将老太爷当亲生父亲孝顺,但你二叔毕竟不是老太爷的亲骨肉。庭兰,不管谁和你说了什么,你都别信,我和你说,只要你肯回家去多陪陪老太爷,这家业什么的我们都不要了。”

何氏拿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突然想到自己还有帕子呢,有些不好意思的扬了扬,“瞧我,乡下丫头便是再跟着嬷嬷学规矩学礼仪,有些毛病还是改不彻底。”她轻叹一声,抬眸毫不心虚的回望李庭兰,“对于你二叔和我来说,老太爷是我们的大恩人,不但救下了我们二人的性命,还供你二叔读书,给他官做,还有李家这偌大的家业,这些原就不该是我们得的,只要你肯回来,府里的东西你二叔都不会要的,我们得到的已经够多了。”

怕李庭兰不信,何氏又仔细将自己和丈夫李清的身世和李庭兰讲了。

商丘李氏早在二十年前已经分了宗。李清所属的那一支,原是庶出的外二房,分了宗之后,和内三房的关系就更远了。

李显壬这一房是李氏嫡支三房,但三房一脉虽然是李氏最出息的房头,奈何人丁单薄,几代都是单传。到了李澍这一代,他居然连儿子都没留下,便一病去了。

长房老太爷是族长,和李显壬是堂兄弟,两家走的比其他房头要亲近一些。李澍去后,长房和二房老太爷便多次写信,希望李显壬能赶紧纳妾生子,或者从族里另两房中挑选合适的子弟过继,好承继三房的香火。

李显壬中年丧子,没多久发妻郑老夫人也跟着去了,早已是万念俱灰,一直没将其余两房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他缓过来后,才在回乡祭族之时,生出了从族里挑一嗣子的念头。

但挑谁又成了老大难。要知道做了李显壬的儿子,不但能继承三房万贯家产,还有李显壬这位新晋内阁大学士的所有人脉资源。对于世代官宦之家来说,钱财在人脉跟前简直就不值一提。

“当年长房和二房为了争这个嗣子,都结了仇了,”何氏想起来还唏嘘不已,“我家在隔壁镇子里都听说了,差点儿没闹出人命来,唉,你是不知道,到现在,二房和长房小三房都不怎么来往呢!”

“所以祖父就选了二叔?”李清是分宗出去的外二房子孙,和长房三房都没有关系了,“长房二房能同意么?”

“不同意怎么办?你祖父当时都发火了,说这是三房的事,要不他就去慈幼局挑一个,”何氏一摊手,“你二叔那个时候可怜的很,他爹娘没的早,他才七八岁大的时候就被他大哥大嫂送到镇子里的裱糊铺做学徒了。也是他时运来了,你祖父刚巧路过正遇到老板娘拿着火钳子抽他呢。”

李庭兰都不知道李清是不是真的运气好了,少年失怙,挨打受气,“祖父便将二叔救下来了?”

“昂,一问才知道原来还是李家的孩子,老太爷那是什么人啊,那真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瞧出来你二叔是个厚道人了,后来给了他哥一百亩地,把你二叔领回家了。”

李显壬不但把李清收为嗣子,还继续了他和何氏的娃娃亲,将人也接到了李家,等何氏及笄之后,为两人完婚,“老太爷救了你二叔还能说是因为他也是姓李的,可我呢?你二叔过继到你们家,那可是阁老家的少爷了,我一个乡下丫头,便是李家不认这门亲,何家又有什么话可说?可老太爷不但认了这门亲,还将我接到李家请了长房一位老姑奶奶帮着教养我,”何氏眼泪又落了下来,“老太爷恩情我们是几辈子都报不完的,又怎么会不愿意接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