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大惊失色:“您——”
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什么,恭敬道:“即便如此,您依然是国舅爷,太后娘娘正等着您呢。”
依然是澄明阁,尚直忠才一进去,太后便急声问道:“哀家听说你自请降职了?”
尚直忠接过宫人递上来的茶盏,道:“是,老臣已降为三品侍郎了。”
“你!”太后只觉得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用手扶着额,道:“你是老糊涂了么?”
“太后娘娘,”尚直忠慢慢地道:“臣确实是老了,力不从心,管不住那么多了。”
茶盏氤氲的热气浮动着,模糊了他苍老的面容,尚直忠看着那一盏澄碧的茶水,道:“前车覆而后车不诫,是以后车覆也,昔日李家位极人臣,何其风光?后来被株连九族,尚家这一艘大船,又不知是否比李家的下场更好?”
“父亲当年说得没错,你果然窝囊,”太后冷笑道:“瞻前顾后,畏首畏尾,若非哀家,尚家焉有今日的荣华?如今你说撂手就撂手,你好,你好得很!”
“只有百年的天子,何来百年的外戚?”尚直忠直望着太后,道:“太后是皇上的母亲,论起身份尊贵,这世间已无人比得过您了,不管您做什么,皇上总会善待您,可尚家不同,棋差一着,便要全军覆没。”
“你少和哀家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太后不耐地挥手,表情阴沉如水,盯着兄长道:“哀家知道你在想什么,他不是哀家的儿子,是你尚家的种,你当然能激流勇退,退得比谁都快,百年之后,说不定这大昭都要改名换姓了!可你有没有想过,纵然你退了,未必就能顾全首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