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的使者说道:
“死亡不会弥补死亡,仇恨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借口。”
尤利尔觉得这句话分外耳熟。他忍不住有些脸红,没想到当时自己万念俱灰之下说的话竟然也被人记住了。直到现在他明白了死亡是最懦弱的选择,那些软弱的过去也依然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并不觉得耻辱。
我们当然不相同。学徒意识到自己不会是下一个纽厄尔,他接过了乔伊的剑,对着羊皮卷宣誓他将永不越过内心的底线。他对纽厄尔的复仇是正当的、是正义之举,他合该用倾注悲愤和决绝的剑斩下滥杀者的头颅!
但同样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长进,绝不会一味地悲伤而丢失最初的目的了。
于是学徒重重地点头。
乔伊将投枪猛掷出去,长矛撕裂了死灵法师的半躯体,将烂肉钉在地上。被骨头支撑起来的身体里没有更多的血了,它们被主人榨了个干净,淌得满地都是。这些黏稠、浑浊的暗红色液体流到一起,凝成几不可见的细微长线。
早已失去活人特征的纽厄尔狂怒的咆哮,他的身体充了气似的膨胀起来,魔力赋予了他巨力。
“该死的使者!该死的克洛伊!”
堕落死徒诅咒着。“别弄坏我的身体,就算我不需要它,你们也没有权力乱动!”
“我是无名者!我拥有超越秩序和混乱的力量!”他似乎已经癫狂了,“我的灵魂将不朽,我的身躯将死而复生!”
几十万失去理智的灵魂随他一起高呼,更加疯狂地燃烧自己。魔力的浪涛一层层叠加,把纽厄尔推向亡续之径的终点,推向满地的灰烬。在那上面生长着人血浇灌的蔷薇和夜草,每一棵都停留过羽翼漆黑的硕大蝴蝶它们是悼亡女神的使者。
神秘对呼唤者一视同仁地降下了恩赐:这祭品是窃来的也好,主持者另有其人也没关系,谁站在魔力之桥的另一端,谁就是赢家。
“无名者的火种拥有特别的力量。”年轻人扫飞一只幽魂,把那半物质半灵体的亡灵守卫变成了冰块。“纽厄尔把自己变成了亡灵,他的存在不再依托于肉体。”
这其实不用使者来解释,学徒还没见过哪个人缺了三分之一的身体还能活着的。更别说死灵法师的血管里一滴血都没有,浑身上下都是透亮的窟窿他仿佛在骨爪上缠了线,动作嘶吼都是通过灵魂提动这些无形的丝线完成的。
“即便是粉碎了这具躯壳,他的灵魂也依然能够重塑自己的外衣只要有魔力的补充。”
只是魔力对堕落死徒而言,恐怕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那我们怎么战胜他?”
“我可以再用一次苍白之狱。”乔伊回答,“但霜叶堡可能会坍塌。”
尤利尔还没说什么,黑猫就猛地从他的领子里窜出来,在两人面前的碎石上跳来跳去,表示自己的强烈抗议。
“还有别的办法吗,我是指温柔一点的。”学徒这才记起来它是霜叶堡的守护灵,凯蒂帮了他很多,毁掉它的家可不是应有的报答方式。
乔伊摇了摇头,他所有的魔法都是专于破坏的,之前在房间里再怎么收手,他最终也把地面打塌了。
“也许还有一个方法。”尤利尔盯着黑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