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女孩敬佩地看着他:“我也不会写字。我原来想让波德学写字的,我可以亲自教他说话,但识字就没办法了男孩子也用不着织围巾。我不会的事他最好都要会。”
“你的要求很过分。”
“可能因为我当了母亲。你的母亲肯定也过分要求你了,她希望你比她更厉害,更能干。我们都是一样的。莫非她没这么说?”
“我都没见过她呢!”谁知道她怎么想?“不过玛丽修女这么说过。”
“这就对了。”女孩直起腰,动作有些僵硬。她揉揉自己的小腿。“也许你的母亲就在这里,要不要找找看?”
尤利尔当她在说梦话。
“波德死后被埋在院子里,你的母亲一定也是这样。既然你没见过她,又一直住在慈善之家里,那她肯定在我们脚下。我可以帮你找。”
“我们不能打扰英灵。”他严肃地告诫,“这是亵渎死者的行为。”
“死者和死者是不同的。”
这句话教他印象深刻。尤利尔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白它的真正含义。
“说不定你的母亲就在不远,但你永远也找不到她。”女孩又拍拍袍子上的泥土,“她把自己藏起来了,好让你死后能更接近天国。当然啦,你还可能是被盖亚送到这里来的。你的母亲即便没签协议也不会来找你了但这世上有的罪孽源于爱,有的荣光为了恨。我签完名字就后悔了。真的。不骗你。我就要回家了,我应该有个新家的,和波德一起生活的家庭”
临别前女孩给了尤利尔一个拥抱,他察觉她的手足冷得要命。“有时候我希望自己有非凡的勇气,就和故事中的英雄一样。”她在他耳边念叨,“不知道在院长眼里,我的勇气值多少金币?”
“照我来看,她或许能算幸运。”使者评论。
那么我呢?尤利尔摊开书,拨动着纸页。我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他不知道奥托会怎么安排他的未来。然而灵视是女神给他的礼物,也许我的命运属于盖亚罢。
“我记得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学徒心不在焉地说,“但从没仔细地品味过其中的含义。我想过我的母亲可能也是盖亚的教徒,才会葬在修道院后面的墓地里。”
可事实并非如此。花丛下沉睡着的不是要去天国的灵魂,而是许许多多掩埋名字与过去的可怜女人和她们等待漂泊与离别的新生儿。她们安葬时没有圣歌。教会收留她们,但也惩罚她们并宣称这种惩罚是为了洗刷女孩们灵魂的污点。好像这样就能给修道院从中得到的抽成戴上假面。
“抽成?”使者问。
“这些孩子会被送到没有孩子的好人家,每一个都经过了洗礼。只将修道院当成挑选后代的做法很过分,他们必须得付出代价来证明自己会善待这些孩子。”尤利尔将收据单递给导师。“不仅如此,在类似于伊士曼那样信仰盖亚的国家,慈善之家还有权力向平民收抚养税。显然虽说女神命令神职者们行善,但他们也不介意赚些金子。”
使者扫一眼纸条。“项目写得很含糊。这是一贯的做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盖亚教会参与这种生意。”
他似乎见识过其他人口贩卖形式,尤利尔一点也不想了解。“你知道吗?我一直将玛丽修女当成我的母亲。”
“她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