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塔里安摇摇头。
“那温瑟斯庞呢?你听过邪龙和银歌圣骑士的故事没有?”
当然。没有人会不清楚黎明之战,那是宾尼亚艾欧千年来传唱的壮烈史诗,贯穿守护与抗争的辉煌岁月。神秘领域拯救了整个诺克斯。即便凡人也了解故事的首尾。“无名者与黎明之战有关?”
“确实是这样。不过恐怕让你失望了”他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们的祖先在黎明之战中投靠了邪龙,才会作为背叛者和深渊的走狗被诺克斯的神秘组织敌视。”
希塔里安首次听到这个说法,吃惊地瞪大眼睛。半晌,她才说:“所以诸神是在惩罚我们的罪过?”
“不是诸神,而是信仰神明的秩序生灵。”威特克回答。“至于惩罚我至今都不知道我的父母竟然会有无名者的祖先。有的兄弟依靠命运的巫术追溯自己的血脉,甚至发现先祖曾是守卫过诺克斯的英雄。可见无名者的传承与血脉无关,千年前投靠恶魔的罪责也算不到我们头上。”他也摇摇头,“不说这些。拜恩是有教堂供信徒祈祷的,如果你还希望得到露西亚或盖亚的祝福,大可以到神像前接受洗礼。”
这时露丝推倒了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她跪在地上用手指抓透过幕帘的细微阳光,笑容满面。威特克弯腰扶起椅子,把撕碎的画纸收到垃圾篓里。希塔里安赶紧一起动手。我不会信任盖亚,也不会信任光明女神了。她下定决心,露丝的幸运让我躲过了十字骑士的火刑,希塔里安不敢保证下一次还能成功。教会有对付恶魔的办法,就连巡逻骑士都知道。露丝是个傻女孩,她的魔法再特别,恐怕她们也难逃一死。有时候她想起自己去教堂或从巡逻骑士眼皮底下走过而丝毫不觉畏惧,就不由得一阵后怕。
如果威特克没骗我,只要到了拜恩城,我就再也不用担心露丝了。希塔里安望着玩耍的姐姐,感到内心一片安宁。曾经她指望露丝依靠美丽的外表找个贵族做情人,或者干脆成为接待客人的高级妓女。这些未来在希塔里安眼中都比冻饿死在街头要强。
那时她们根本没有选择,但现在不同。这么来看,教会的通缉未必是坏事。她看着威特克夏佐,眼神里的东西北方人并不陌生。她也明白他的使命了,它正是因她们而存在的:这个无名者离开庇护所,正是为了将她们这些流落在外忍受折磨的同胞送到拜恩去。为此他不惜承受风险。
此举需要非凡的勇气,寻常的无名者不太可能这么做。“你是某个秘密结社的成员,对吗?”希塔里安悄悄问。
“是的。”威特克坦然承认,“只有大型的秘密结社才可能为无名者开辟出安全的驻地。我来自神秘之尽,你也可以称它为无星之夜。这是个古老的秘密结社,我们给无名者提供援助有一段时间了。倘若你接触过无名者的圈子,就会明白它是个怎样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你们已经决定要到拜恩去,那么我们便是兄弟姐妹,拜恩城便是你们的家。”他张开手臂。“孩子,从此苦难将与你们分道扬镳,不再有人试图把你们活活烧死。你们安全了。好孩子们,现在让我们一起回家。”
他的怀抱中仿佛有整个世界给她们的善意。希塔里安还在犹豫,露丝已经伸手出去。她是无名者,感受得到威特克身上的亲切。希塔里安抿紧嘴唇,最后的矜持让她碰了碰对方的手心。威特克接住女孩们的手掌,热量彼此传递。
希塔里安为此感受到一种奇异的悸动。而姐姐露丝手上满是墨水,她咯咯笑着将色彩抹到三个人身上,把他们的衣服弄得与自己一样脏。
“我早该想到血族会知道这些孩子的去向。”尤利尔说,“在布鲁姆诺特的时候,加德纳雷诺兹的存在就给了我们暗示。”他挪开脚边的一条粗绳,湿淋淋的麻线散发出一股生了霉的腥味。学徒浑不在意。“扎卡里将从修道院里买来的人类幼儿送到流水之庭,然后运往海外。难怪教会也只能查到加德纳身上,他们被索维罗吸引了注意力,转移又进行地如此隐秘。”
你抱怨一路了指环很不耐烦,这有什么用处么?你倒不如去外面用你的剑划船
尤利尔把嘴巴闭紧。这条小船纤细陈旧,船夫是个渔民。冬青镇的码头不知怎的荒凉无比,他等了许久才得到离开的机会。船上或许会有多余的木桨,但船夫显然不信任一个冒险者,只教他呆在船舱里。狭窄的空间令他转身都困难。
我宁愿坐黑月河上的船,他想。比起乘客,明显是船夫更危险。不管怎么说,他的小船日行千里不在话下。外面划桨的不过是个凡人,没有他的臂力。我现在是到哪儿了?冬青镇和流水之庭间的某处荒野河岸?他也没法看见。
血族与教会的事越想越令人郁闷,尤利尔决定说些其他的。“你和白有某种联系。”他除了索伦没人可以交流,能够选择的话题也就寥寥可数。“现在高塔的情况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