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兹鲁伯说“人鱼之歌”是六指堡最快的船,能在一天内从西境和铁爪城间往返。他的夸口并非没有凭据。流水之庭到微光森林大概有四叶领到威尼华兹那么远,但尤利尔仅仅用了两小时,就看见了远方茂密的树冠。“这艘船将载你到黄帽子大道为止,我们一贯在那停船。”巫师告诉他,“如果不是距离森林最近的小镇没有设置矩梯,你还可以更快抵达。”
黄帽子大道不是人为开辟的道路,因此路面相当崎岖。虽然尖石和长在路中央的树木都已被经行的旅者清除,但尤利尔还是在歪斜的路牌前驻足了好一会儿。某个死人的脑袋钉在一棵显眼的树上,他脖子上的木牌用通用语记录了他的生平在冒险途中死去的未知姓名的人。似乎他生命的分量只等于一块日渐腐朽的木头和皮包骨头的尸体的总和。
冒险者的生活充满危险。尤利尔忍不住想。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动手安葬尸体,因为索伦说某些冒险者生前一文不名,便宁愿死后留在这里,只为了给后辈们一点微不足道的警示。有人为他们撰写墓志铭,以示尊重。
越过尸体又走了几分钟,微光森林似乎近在咫尺,路人也变得更多。尤利尔从路遇的商队里买到两壶水,其中贩卖水果的人还极力推荐他的酸梅。有的佣兵团会走这条路。一个佣兵说他们只在炎之月结束后才来,尤利尔问他为什么,这家伙指了指金色的落叶。“在炎之月它们是绿色的,老兄。”他朝学徒挤眉弄眼,“因此我们管这条路叫绿脑袋大道。”某个苦修士在路边冥想,对行人不理不睬,两条蛇在他的袖子里向外窥探,并咬伤了一个以为他在睡觉的小偷。当赶着一辆没有马的马车的马戏班超过商队时,有人向穿暴露皮衣的驾车女郎吹口哨。她一眼都没看他们,挥舞皮鞭抽打空气,目光在佣兵们身上一扫而过。
然而等尤利尔真正走到小镇,太阳已升入头顶。露西亚将无数阴影驱逐出房屋和青草的缝隙,嘈杂的种类也变得多起来。好在微光森林的凉爽覆盖了镇子,让尤利尔稍微能忍受这里的臭气和噪音。
你的悬赏有人接吗索伦问。
“目前还无人问津。”尤利尔并不气馁,“我想先了解一下那冒险者,就是跟罗玛同行的那个人。”他熟门熟路,钻进冒险者酒馆。“给你点杯酒赔罪如何?”
指环不理他。
这里的环境还算凑合,大约是冬青镇的酒吧水平。老板是个生活职业的神秘生物,脸长得有点像猞猁,话却跟松鼠一样多。当尤利尔问他问题时,这家伙的眼珠子猛然变得锃亮,结果他还没开口,就被人抢了生意。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窝蜂围在学徒身边。他们炽热的目光充满诚恳,然而都是朝着他手里的阿比金币投去的。
“盖亚在上,我现在对安川先生的了解恐怕比他自己都多。”等尤利尔在老板手上付了钱,冒险者才转换目标,跟酒吧老板讨价还价去了。学徒突然发现,其实受冷落不是什么坏事。“真是出人意料……罗玛小姐是怎么认识一位高环冒险家的?”
问我的话,她可能卖掉了自己的雪花戒指用来雇佣冒险者。她有两枚指环
一点也不。“会有人敢买克洛伊的雪花戒指吗?”
你得承认总是有人胆子大过脑子……而且这玩意的工艺并不简单,黑市里的价钱还不低呢
“拉森先生会生气吗?”尤利尔估计了一下索伦的价格。如果得到了乔伊的准许,这个格森先生大约可以卖出天价来,而我也会成为交易市场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