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导致这一切的人、坐视罪行发生的人、试图掩盖事实的人,他们的死将为了还活着的人,和虔诚信仰盖亚的凡人。”因为我是他们的一员。“我知道你们很多时候认为自己犯下错误,才会来教会寻求忏悔。但事实,盖亚会理解你们的遭遇。不体谅人的神是不值得信仰的。”
总主教的脑袋滚落在草地,几分钟过去,乌鸦箭一样飞下来,漆黑羽翼停在石碑前啄食死人的眼珠。不久之后,头颅脸的皮肉会被剔净,只余雪白的骷髅在寒风中冻硬。而且并非只有一颗头。很快它就笑不出来了。
又是空洞的承诺,学徒?给人承诺就是给人希望,希望总是落空。没准她们会更乐意要你的脑袋。他站在树篱边凝视修道院的旗帜,幻想罗玛在这里看着玛奈在木屋中生下艾肯时的心情。
“我会再带艾肯来看你们。”起码这一点我能做到。“我会再来,桃乐丝。我会再来。”
……
水壶在炉子作响,多尔顿在灯光下擦拭他的咒剑。这是崭新、光亮、锋锐的武器,握柄刻满符文,紫水晶幽暗而深邃。英格丽擦拭过另一把剑,德威特则为他打造过无数把,现在那些剑都毁了。
高塔装备部的手艺师从矮人,堪称是神秘领域当代的巅峰技艺。咒剑的重量和长度均为他量身打造,手感无以复加。但在暗夜精灵眼里,这可说是罗玛和尤利尔送他的剑。冒险者都说,爱侣不如一把好剑,他虽然来自地下,如今却成了冒险者。这也是把坚固的剑,即便没有魔文效果,它的韧性和锋利也足以胜过绝大多数神秘物品。也许它永远不会折断。
水晶的光斑在墙游移,艾肯伸出手在空中抓握,两条腿乱蹬。好歹他没在哭嚎。多尔顿觉得自己在逗猫。这孩子竟是罗玛的教子,简直是开玩笑,那头小狮子自己也不过是个小鬼。尤利尔恐怕也是这样认为,无论如何,艾肯将被送回母亲身边,起码也得是一个能照料孩子、值得信赖的人。多尔顿以自己的经验考虑片刻,发现有这种人的地方要么是天国,要么还是教堂。
尤利尔会头疼如何安置他,暗夜精灵心想,他最终放弃继续思考。他已经开始头疼了,而且并不只有这一桩事。
在白塔附近,多尔顿听闻铁爪城人将海湾战争称为白夜战争,传播的流言版本有森林里的橡子那么多,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有一个美丽的异族女子,她是交际花、是没落贵族的后裔、是伯爵从宫廷带来的女伴、是当地富商献给领主的妓女(还有人说她是娜迦海族送岸的美人鱼,专门为挑起人类的战争。多尔顿只听了个开头就扭头离开)。人们称呼她为诺克图拉的鱼饵,而诺克图拉正是地下种族的战争之神。显然这些流言也不是毫无依据的。
是你散播了这些故事吗,德威特?用以掩盖发生在潮声堡的反目?盖亚教会的庇护让你放松下来,能够考虑善后工作了?英格丽死了,下一个就是你。他必须警醒海湾伯爵,问题在于失去了对方的踪迹。阻拦占星师的窥视不是件容易事,况且占星师来自高塔。这反而教他锁定了范围。
也许德威特就在灯塔镇,他根本没离开,正站在潮声堡新建的书房里嘲笑我的奔波。夏妮亚·拉文纳斯阁下足以确保他的安全,防卫比林德·普纳巴格更完善。或许专业的刺客能捕捉到时机。多尔顿很少有刺杀经验,他唯有耐心等待时机,就像在去往灰翅鸟岛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