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假如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见过月亮,那这个人要如何去向别人描述月亮,如何才能让别人准确地理解什么是月亮?
哪怕这个人创造出了“月亮”这个词语,别人也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什么含义。
即便这个人向别人描述,所谓的“月亮”就是一种“晚上会出现的、挂在天上的、时圆时缺的东西”,只要不曾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月亮,那么想必一百万个人通过这段描述可以自行脑补出一百万种“月亮”,而其中恐怕没有一种想象能与真正的月亮完全相符。
只有当一个族群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都直接或者间接地理解了什么是“月亮”,“月亮”这个词语才算是真正进入了这个族群的语言,成为了他们所认知的世界的一部分。
更要命的是,假如不仅仅是“月亮”这一个问题,而是对方连什么是“晚上”,什么是“发光”都不知道,甚至可能连什么是“圆形”都不知道,那就更无从开口、无法描述了。
而黑曜神识之中偶尔闪过的那些东西,对他而言就是如此,从最最基本的一开始就奇怪到无法用语言来描述。
为什么他会产生这些奇怪的认知?
他平淡无奇的生命的未来中,到底要发生什么才会产生这些奇怪的认知?
那一定是现在的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对自己的未来有点担心。
……当然,会产生“对未来有点担心”这样的念头,本身就已经很不合理了。他想,这种念头或许也是来自那些奇怪的认知碎片。
不过,现在想这些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意义。
黑曜纵身一跃,通过上方深深的湖水,向上行去。
当然,他其实并不是简单地在湖水中穿行,因为这湖水是不可“穿越”的。所以更确切地说法,是他将自己化身成为了湖水的一部分。
然后,作为湖水的一部分,他从最深处的湖水,逐渐变成了最顶端的湖水。在这个过程中,湖水本身并没有发生任何流动。
你也可以理解为,移动的是黑曜的神识,而他可以把任意部分的湖水转化为自己的躯体。
一路上,他遇到了一些没有头、生着六只或者更多只手的生灵。这种生灵通常生活在漆黑湖水的深处,大部分情况下并没有什么攻击性。
族人们管它们叫做“无头”,非常简单、直白、好懂。
虽然和这些无头并没有太多交集,不过黑曜能感觉到它们应该是有智慧的生命。它们有时候也会短暂地离开这片广阔无际的湖水,不知去哪里做了什么,而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湖水里。
转眼间,黑曜已经穿过不知有多深的黑暗湖水,来到了湖水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