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感觉自己就像一叶孤舟,漂浮在漆黑冰冷的海面上,无依无靠,全身上下都被绝望笼罩着。
然而陆清河随后的一声命令,却顿时如灯塔一般,刺破了苏晴内心的黑暗,也给他重新带去了光和希望。
“出来,多宝。”
“师傅,我做不到,我现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重获新生的苏晴,毕竟还是个孩子,言语间已经带了一丝哭腔。
陆清河这时笑道:“什么做不到,不过就是陷在土里而已,你小时候撒尿和泥的事儿也没少干。”
说完,他便转身走回了屋内,只留下了一句话飘入苏晴耳中。
“出来后,先去洗个澡,我和逍原等你吃早饭。”
不过寥寥数语,苏晴却低下头红了眼眶,泪水再难自控,一颗颗的滴落下来,打湿了脸庞下面的泥土。
师傅从来都是这么相信我,哪怕我学无长进,哪怕我自暴自弃,他都没有放弃我,从来都是给我无限的抚慰与温暖。
这一次,只有今天这一次,我就算是断手断脚,也一定要从这破土块里出去。
随后苏晴便开始极力挣扎,想要破土而出。
可人力终有穷尽之时,无论他如何抗争,哪怕青筋暴击,哪怕咬碎牙关,身下却始终毫无动静。
反倒是自己,因为拼命动作,现在哪怕是浅浅的呼吸,都能牵动整个腹腔带来剧烈的痛楚,周身上下的肌肉仿佛都在哀鸣,脑袋也变得昏沉起来。
“咳…身体竟然会承受不了,难道拼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这样吗,我怎能服气,我怎能服气啊….”
一时间,只剩下强烈的不甘在苏晴脑海中横冲直撞,更是让苏晴犹如困兽一般,狂躁不已。
只是下一瞬间,苏晴的世界里就似乎被剥夺了所有的声音一般,陷入了极度的寂静,甚至让他以为是自己刚刚用力过猛,导致现在失聪了。
但没过多久他却突然恢复了听力,耳中起初只不过是一些杂音。
可后来便能清楚的听清,那是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是奔腾不息的意志,更是来自生命本源的力量。
“砰砰~~砰砰~~砰砰~~”
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在不断传入苏晴脑海的同时,也将沸腾的血液不断运往全身每一个角落,彰显着这具躯体蓬勃的生命力,和无法压抑的成长欲望。
这让苏晴浑身舒畅,就好似每一条血管都泡在温泉里一般,周身上下暖意融融,那微微发烫的温度,甚至让他不住地颤抖。
似曾相识的感觉。
苏晴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跨出断崖的第一步之时,也是先这般双腿发烫,之后步伐才变得轻盈无比。
当时别说是背着一个李逍原,就算是让自己一飞冲天,恐怕也并非难事。
现在这种感觉又出现了,且与上次不同,这次苏晴感到其似乎充满了自己的四肢百骸,在这种状态下,自己也许真的可以从土中脱身。
哪怕这感觉来源不明。
我再也不想看到师傅落寞的神情。
我再也不要每天都活在自责当中。
我要你现在就为我所用,助我斩断眼前的枷锁。
接下来,只听一声暴喝过后,就见那紧紧包裹住苏晴,经过一夜烧制后已硬度不低的土块便应声开裂。
“嘭”的一声闷响之后,先是一条细小的纹路,随后迅速蔓延到了整体,最终轰然崩塌。
同一时间的李逍原,才刚刚摆好碗筷,便被一阵强风吹得一个趔趄差点倒地,当即圆睁牛眼,冲陆清河怪叫道:
“师傅,这道气流是怎么回事?”
“我早说了呀,今天的他不同以往。”
“这就是脚气期?”
“白痴,我说的是御气期。”
“哦哦哦,差不多差不多。”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后院的动静,在二人心中早就是理所当然一般,丝毫不值得关注。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苏晴急不可耐地就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冲进了屋内,而且脸上还挂满了藏不住的欣喜与激动。
还不待苏晴开口,李逍原就单手拄着脸,一脸坏笑地说道:“师傅,真稀罕嘿,这也不是花果山啊,打哪来的泥猴呢?”
“可恶,还敢说我,看我今天不打你个满脸花。”
苏晴闻言后立马“脸色一沉”,显然此刻对李逍原是真恨得牙根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