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在一扫之前胸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后,他这才整了整衣襟,并迈着雄健的步伐开始朝屋内走了过去。
当他走到这处小小的宫殿附近的时候,虽然还没有露面,但只听墙内还是有人高声喊道:
“宣,降妖司指挥使,刘策觐见!”
虽然这声指引的音量不小,但是此时的刘策显然已经心无旁骛了。
只是当他稳稳地走进屋内,并行完跪拜礼之后,他并没有急着抬起头来。
因为他知道,陛下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地方召见他,那就一定有陛下的理由。
果不其然,虽然他已经在地上跪了有一会了,可他的面前依旧没有传出任何的声响。
又等了一会之后,不知是屋内的谁提醒了一句:“陛下,刘大人到了......”
之后,对面这才响起了一声略显疲倦的嗓音。
“好,给士发(刘策的字)看座吧,然后你们谁把手里的资料也给他来一份,让他先看看。”
在谢过皇帝的恩赐之后,刘策这才虚坐在了屋内的一角。
也是在这时,通过刚才的匆匆一瞥,他这才发现,虽然屋内的空间不大,但是此刻除了皇帝本人之外,竟已是座无虚席的状态。
看到这一幕,刘策心中一惊,不禁暗暗感叹道:
“陛下今日既然叫我过来议事,那么兵部和枢密院的人在场倒也不稀奇。
可除此之外怎么连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也在呢?
甚至陛下旁边还坐着灵察司和钦天监的人,这是什么奇怪的阵仗,莫非最近天有异象?”
怀着这样的疑问,刘策不再犹豫,他一下子便展开了手中的密报,并且不出他所料,这果然是一封几百里加急送过来的三焰秘令。
都说军情如火,向来十万紧急,大晋自然也是如此。
而且为了区分军情的紧急程度,在所有被秘密送来的文件上,还都被刻上了一到三枚不等的火焰纹章。
现在既然刘策手上的这道密令刻有三枚纹章,那便说明其本身的紧急程度也是最高的那一档。
不过这三焰秘令虽然稀少,但平日里总归还是能看见的。
可像今天这般,在皇上的起居之处,竟然一口气聚集了这么多的朝廷重臣,这种场合,刘策还是头一次遇见。
“真邪了门了,在座的大人物里面,有几位甚至官阶比我都高,难道这次的事情连他们都解决不了嘛?”
想到这里,刘策终于扫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密报。
当然了,这次的密报也是当真没有让人失望,虽然只是草草的一眼,可他接下来的目光却彻底被其中的内容给吸引了进去。
“一个从未在灵察司备案过的神秘上三境......两个疑似妖兽后裔的孩子......还有一块来历不明的水系至宝......甚至最后还力挫青龙七宿并凭空消失......”
这密令中的叙事虽然十分简便,可刘策读着读着却还是皱起了眉头。
这一回,饶是他城府颇深,可在看完这手中的密令之后,却还是不由在心里感叹道:
“我说陛下为什么要叫这么多人来呢,因为这下真的麻烦了。
虽然那密令中的每一件事,其实都不算太大,但这次邪乎就邪乎在所有的这一切,都在把事情往十五年前的那场浩劫上推啊!”
“好了,想必诸位也都看过了手中的资料,这是昨夜汴梁灵察司十万火急送过来的密报。
朕其实也没比你们早知道多少,既然都看过了,那便说说各自的看法吧。”
在看过群臣的表情之后,龙椅上的男人不动声色地问道。
“陛下,臣以为......”
首先开口的,是大晋枢密院的枢密使杨兴,同时也是朝廷中出了名的鸽派。
“此次汴梁事件虽然看似疑点颇多,且错综复杂,但究其根源的话,不难看出,最终的疑点还是要落在那神秘的上三境之上。
故而我们现在不必急于一时,对面在暗处蛰伏了那么多年,现在既然敢主动暴露在朝廷的视野之下,那么接下来就肯定还会有动作才是。
我们现在只需要积蓄好自身的力量,到时就算情况有变,也足能以万钧之势应对妥当了。”
杨兴话音刚落,皇上还没说什么,但刘策这边却马上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原因无他,作为武人集团的代表之一,他在从政之初的时候便一直和杨兴政见相左。
后来随着二人的职位水涨船高,这些年来他们的对立情况也是愈发严重,甚至现在早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与鸽派的枢密院不同,刘策所在的降妖司其实和兵部差不多,都是鹰派的坚实阵地。
所以,每逢遇到类似事件的时候,由于立场不同,再加上一些过往的新仇旧恨,这两个部门便往往都会吵的不可开交。
“哼,枢密院这帮饭桶成天就知道拖拖拖,什么事都不着急。
这眼下人家都把星宿给打成那样,明摆着就是欺负到人头上来了,这不赶紧还以颜色还等什么?
难道非得等到那些暗处的渣滓们坐大的时候,他们才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刘策这么想着,便要开口讥讽一下这些“可爱”的政敌。
只不过这次还不待他自己开口,在座的其他鹰派中,立刻就有别人站了出来,并狠狠地讽刺了一番刚才杨兴的发言。
然而如此一来,也算是彻底点燃了两派之间的战火,只听原来还算寂静的屋内,此刻瞬间便充满了激烈的火药味。
再到后来,虽然两派的大佬还没有开口,但屋内的氛围却还是开始向鹰派倾斜了。
然而,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却一反常态的保持了沉默。
这样的情况,刘策还是头一次遇到,因为以往的时候,只要两派一起争论,那么无论是何原因,陛下都是要居中调停的。
而且调着调着,还会说出他自己的看法,并最终取得群臣的同意。
总之,现在的这位皇上,可并不是那没主见的主。
“屋内都吵成这样了,可陛下却还是一言不发,莫非他心里早有计较,只不过我们吵到现在,都没说到点上,所以他在等?
可他在等谁呢,难道这朝廷之中,还有人能比屋内这些人说话更权威不成?”
刘策想到这里,心里正纳闷的时候,就只听外面的门帘掀动,显然是有人又走了进来。
“谁!?”
刘策闻声眉头一皱,因为来人在进屋之时,甚至可以不听宣召便自行闯入,这得是什么身份?
还是说陛下早就知道这个人要来?
反正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此刻的来人也已经将全屋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
不过来人倒也真是快人快语,虽然身形尚在屋外,可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诸位大人的意见我已经听明白了,不知能否让我再多说两句呢?”
这个声音一边说着,一边正式走进了屋内。
只不过在看清了他的脸庞之后,包括刘策在内,很多年轻一辈的武人却忽然从凳子上弹起,并一下子站的笔直。
“严老,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大晋四相之一的玄武,同时也是大晋武人界的耆宿,严持国。
但是在看到屋内这众多的后起之秀后,老人却并没有过多的寒暄,而是接着开门见山地说道:
“陛下,依老臣所见,此次汴梁之事,虽然闹得满城风雨,但最终的症结却并不在那上三境身上。”
“哦?”
“那不知严老有何高见?”
听到老人的发言之后,一时鸽派的众人也来了兴趣,连忙在一旁追问道。
“依我看,这次的问题,如果从表面上分析,那确实是这个上三境的问题比较大。
可实际上,其实那人的大徒弟,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这一次,虽然玄武的发言再度引发了屋内的新一轮争论,可机敏的刘策却还是发现了一件更为重要的事。
那就是之前还在闭目养神的皇帝,现在在听完了严老的发言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并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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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不知名的荒野上,一座破败的寺庙里,有两名身穿米黄色服饰男子正在稍作休整。
虽然寺庙内早已破败不堪,杂草丛生,甚至就连大殿内也是漏风又漏雨,但却丝毫不影响二人此刻的心情。
因为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他们才刚刚完成组织上交代下来的任务,并顺利斩获了到了不菲的战利品。
一个仍在渗血的人形麻袋!
虽然麻袋的中央处现在还有着轻微的起伏,但从渗血量和扭曲的程度来看,里面的人很有可能也只是剩了一口气罢了。
“呸,真他娘的晦气。”
其中一名膀大腰圆的男子一边说着,还一边朝麻袋上又狠狠踹了两脚。
男子名叫王彦章,由于身材雄壮,再加上一脸浓密的络腮胡,所以外貌看上去十分的粗犷。
这次他和搭档二人的任务其实也很简单,那便是秘密地将某地一名得道高僧打得半死后再带回总部就可以了。
“梦真啊,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呢,成天顶着佛祖的名义招摇撞骗也就罢了。
可他还竟然还妄想长生不老,背地里不知取了多少童子的心肝,就这样一个渣滓,你说朝廷怎么就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