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方平倚在椅背上,仰起头长叹。
“本来这些话,合该让它们烂在肚子里,陪我一起入土的,可是我这心里……”说着,他伸出食指,在他的心口用力地戳了两下,恍然之间老泪纵横,“难受啊!”
他又转头看向赵徽柔,眼中的悲恸更是涨满池的春水一般,霎时涌溢而出。
他孩子一般地呜咽道:“徽柔,我……我对不起你,许你几载荣华,转眼只剩数十载艰辛,我还……我还招阴煞入门,更对不起……对不起咱们出世……仅一岁的孩子……”
席方平言毕,径直离开椅子跪倒在赵徽柔面前,泣下沾襟,亦不知是对谁所言,顿字又道:“即使天亮报官,我亦再无怨言。——欠下的债,迟早是要还的。”
就说这天下事,纷杂繁复,如何说得?再说这天下人,性情癖怪,又如何说得?
纵然当年席方平贪财,生出如此大的歪心思。可这么多条人命在墓中消亡,二十六载光阴徒然消磨,再加上切肤的丧子之痛,还不够成为对他最残忍的惩戒吗?
赵徽柔被席方平一番话说得悲上心头,一时顾不得外人在场,只管与他抱头痛哭。
洛宸垂下眼睫,良久亦不曾作声,席方平的故事与忏悔,让她在心里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席方平和赵氏姐妹哭了许久,方止了声。洛宸也在这时抬起头,将席方平看定,小心询问道:“你可有在墓室中留下过什么东西,比如匕首之类?”
席方平正抬手拭泪,被洛宸问得骤然惶怔住:“洛姑娘,你……”
他心中依稀有了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