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怅然轻叹,话音似濯濯清溪:“清晖照万人,臣只是得沐月华的万千之一。事实是可望不可及,可心里却起了荒诞的贪恋,妄图将一轮冰魄据为己有,是臣肖想太多,是臣错了。”
“口气不小。”文昭轻嗤一声,缓步走近了云葳:
“云泥之别?为何要将各有归处的云泥强行作比?我非高悬天际的圆月,你也非混迹泥淖毫不出挑的尘埃。你我血肉之躯,皆是神明眼底渺小如蝼蚁的众生。我们唯有身份差别,其余掣肘,都是你的借口罢了。”
“这便是了,臣没有资格主动走向您,而您若有心走近我,却轻而易举。”
云葳安静地瞧着文昭信步行至她的眼前,在心底默默数着文昭靠近她的步调,直至鞋尖相抵,才狡黠地抬眸,与人莞尔一笑,嘴边浮现一个轻浅的梨涡,与那淡笑一般,似昙花瑰丽,稍纵即逝。
文昭眸光一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竟被这狡诈的小贼摆了一道。
“甚好。”文昭斜勾朱唇,哼笑轻语:
“你既有心力耍弄这些诡谲伎俩,便说明你的心态远比显露在外的强大百倍。朕偏生喜欢如你这般摸不透看不穿的鬼灵精,不如今夜就让朕好好参悟参悟你这小妖孽的心绪?”
“不敢当。”云葳试探得逞,便悄然往后闪了身子:“陛下今日忧思郁结,该早些休息。”
凡事都该循序渐进,过犹不及,轻而易举攥到手里的物件,永远不会被珍惜回味。
文昭无声地弯了眉眼,玩味的笑靥直达耳根:“撩拨够了便想逃?天底下哪儿有这等占尽便宜的美事?人不大,心思百转千回,谁教你的?”
“臣岂敢撩拨陛下,这是大不敬。”
云葳眉目低垂,装得乖巧谦卑,悠悠拱手一礼:“您问话臣答话罢了,并无什么婉转心思。桃枝等着臣呢,再耽搁,她要担心的。”
“表面恭谨心底叛逆,这叫阳奉阴违。”
文昭淡然凝视着云葳,话音自唇齿间缓缓飘散,漫不经心地伸了手指去够云葳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