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葳不接,他轻叹一声:“老阁主在天之灵若见了您这副模样,要心疼的,多少吃些。”
云葳脑海里再度炸开一道惊雷,莫非他…是林青宜在京效命时安插进来的?那师傅当年可曾预料到,罗喜有爬到御前,执掌内侍省的本事?
“您慢用,老奴告退。”
罗喜悠然拱手一礼,甩着拂尘离了寝殿,独留满目错愕的云葳,兀自凌乱。
高天月色平和地洒落大兴宫的每片角落,有人欢喜有人忧。
于文昭而言,中秋宫宴不过是履职所需,再难从中寻觅几多欢畅。确切来说,文家自登临至尊,便谈不上体悟阖家团圆的温馨了。即便先帝在世,一家老小能共享天伦的日子也微乎其微。
外放徽州的文婉被召回了京,但这人席间难掩消沉,宴过半途,便悄然起身离开了。
文昭余光瞥见的刹那,仰首闷了杯酒,随即也离了宴席。
“婉儿,你过来。”
文昭紧走了几步,立在高台廊道下,垂眸望着庭院桂花树下踽踽独行的小丫头,唤她的声音尚算柔和。
院中那抹藏蓝色的孤影身形微颤,顿住了本就惆怅的脚步,挣扎须臾,选择回身快步追上了文昭。
文昭将人引去了千秋殿,泠泠清晖下,她凝眸望着宫苑内偌大的合欢树,话音很轻:
“婉儿可还记得,幼时你与我住在此处,缠着我给你捡散落在地的合欢,说要给皇考做香囊?”
细微的窸悉簌簌声传出,而后便是半晌无言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