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心一笑,莞尔发问:“朕甚是疲累,打算饮些茶水消遣,姑母打杀良久,可要同饮?小芷的点茶手艺,可是不错的。”
文俊的嘴角隐有抽搐,离间不成便罢,二人互称小字的言辞,令她根本拿捏不准文昭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拂袖冷哼一声:“成王败寇罢了,痛快些!”
“不急,杜淮还没归案,您夫婿的供词也没到。姑丈素来明哲保身,胆怯懦弱。您说,刑部的手段,他能扛几时?”文昭从容地接过云葳递来的茶水,掩袖抿茶的间隙,视线仍虚离地瞄着文俊。
“懦夫罢了,与吾何干?”文俊神色无波,极尽蔑然地回怼:“你拿他要挟吾,简直天真。他父子二人日日与众臣相交,吾会让他们知晓动机,露了马脚给你拿捏?”
闻言,文昭眸色一沉,语气亦冷了下来:“在你心里,除却这九五尊位,就无有一点旁的牵绊,值得你在意珍视了吗?文家也好,杜家也罢,他们陪你度过半生,就无有一丝悲悯?”
“悲悯?吾的心早就冷了,谁来悲悯吾?身侧一群懦夫无能之辈,有何可在意?”文俊怅然苦笑:
“十四随父杀敌,十八岁策论夺魁,你祖父胆小怕事,怪吾出风头,将吾远嫁。三载蛰伏,吾归京便除去了文家上位的绊脚石,他坐享其成,却将吾雪藏,临终还命你爹不准给吾丝毫参政之权。身为长女,吾哪点比不上你爹?这位置,本就该吾来坐!”
“得位不正,人心必失。先帝们的决断,无错。”云葳一直默默听着,但文俊满是怨怼不甘的话音入耳,她还是忍不住顶了一句。
“姑母,云葳不及弱冠,都懂得这番道理,你活了大半辈子,竟还迷惘不知悔改。祖父明知你冤屈了林家,却保下了你的命,你非但不悔不谢,却还要怨怪至亲,几次三番毒杀亲侄么?”
文昭有些哭笑不得,这便是权欲迷人眼么?
“你有何资格站在高位评断吾?你爹不也未依你祖父之意,将大位给你,吾还替你可惜来着。你装得老实隐忍,不还是夺了帝位?吾与你的分别,无非是你得了天时良机成了事,而吾时运不济,落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