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少年纷纷应和,其他贵族却只笑笑,没有吱声。柯继海看了何塑一眼:“你是何人?”
“我姓何,家父御史台何昌琪。”其父为了避嫌,没来参加朱家的夜宴。
朱家人在边上补充:“这位是御史大夫三子何塑。”
“可有功业?”
何塑脸色一红,只能摇头。
“可曾进献策论谏言?”
别的十七八岁少年想向王廷献言是天大不易,可御史大夫之子,那就近水楼台了。
何塑的脸更红,呐呐道:“已向圣上提过几篇。”
但上头批了“已阅”两字就打回来了。
柯继海嘿然一笑:“既没有功业,又不曾被纳谏,那就是看客,只好作壁上观。”
这就是要他闭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塑一张脸由红胀到紫,生生吞下一口恶气,却在袖里暗中握紧了拳头。
柯继海这么不客气,宴席上一时落针可闻,人人无话。
还是贺淳华打破了安静:“我听说浯州前线胶着,柯将军为何此时返都?”
他也摸清柯继海一点脾气,干脆直问直说。
“唉,还不是为了催凑粮饷。”柯继海脸上的笑容渐渐沉重,“我听说王廷派往南方四州的税官满载而归,收了几百万两税银上来。”
“东浩明在浯州坚壁清野,一粒粮食也不给我们留。今年浯境秋粮丰收,早被他们安排妥当了,田间地头无余粮。为了求饷,我和吴将军已向王廷派了十二回加急传书,可过去这三四个月,我们只收到两次粮草。好在攻破百定城以后,还能续上些吃喝。”
“若非情况紧急,我何必厚着脸皮回国都讨钱讨粮?”他幽幽叹了口气,“前线已经欠饷三个多月,一天的口粮现在要撑三天。再不发放,将士打仗都没力气。”
在场就有官员道:“王廷不是不想发,今年可太难了。卧陵关先遭反贼、后遇洪灾,春夏秋几无收成。那一大片历来是丰粮区之一,占到全国粮收三成,今年不仅贡不上粮,还要国家反过去赈灾。”
义军和官军在卧陵关你来我往长达数月,拉锯战打得一塌湖涂,然后又一头撞上水患,产粮区成了灾区,王廷为此挠破了脑袋。
朱曦言也叹道:“石桓城的粮价已经上涨了四成。粮食一涨,其他的无不跟涨。家仆说,就连蜡烛都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