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茯苓莞尔,与他对了一杯。
两人抬头,见到矮墙上两根嫩绿的小草正在努力生长,背景是四月瓦蓝的天空。
谁都知道,它们一定会在九月的秋霜里枯萎。
但此刻,它们欣欣向荣。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生死由天。
能抓紧的,不过是当下而已。
他听见孙茯苓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两人相顾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上空忽然一阵喧嚣,两个黑乎乎的东西掉到墙头。
原来是两头胖喜鹊争夺一块米饼,打得不亦乐乎,还啊喳叫个不停。
小院里的宁静,一下就被打破了。
孙茯苓随手拣了颗石子儿,屈指一弹。
“啪”地一声,石子儿击在喜鹊边上的矮墙,碎成八瓣儿溅开。
两只喜鹊激斗正酣,居然毫不理会。
原本缩在矮桌后面偷偷拿肉的雀鹰一个起跳,张开翅膀朝它们冲去。
当它不存在是吧?
它躲得太好,喜鹊们方才还真没看到它,现在突见天敌来袭,米饼也不敢要了,架也不打了,嘎嘎飞走。
只有两根羽毛轻忽忽飘下来。
雀鹰追着它们飞走了。
地面上气氛不好,它还是上天消消食儿吧。
看它们仓皇模样,两人都笑了。
孙茯苓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笛子,呜呜吹了起来。
笛声起于轻灵,像活泼的翠鸟张开翅膀,穿梭在湖水和青草之间,而后渐扬渐高,又像是枫叶瑟瑟,映染霜天……
一曲笛音,走完了四季。
但在冬之终章,她最后以一个上扬而俏皮的音节收尾,才对他微笑。
贺灵川击节赞叹:“好曲,你真乐观。”
她挥了挥笛子:“坐困愁城,也只是徒增烦恼。”
“这笛子有点特别。”贺灵川早就观察她手中的笛子,形如竹节,但通体呈现骨质的灰白,仔细看还有一点点莹润。
最特别的是笛尾有两个鲜红的圆圈,好像怪物的眼睛。
“我自己做的。几年前有个巡卫在集里摆地摊,里面有一节天蜈的嵴椎骨。我看着合适,就把它买下来改成了骨笛,结果音色还真不错。”孙茯苓笑道,“蜈蚣本来没有骨头,只有三百年以上的天蜈会在脑后无中生有,长出一小截硬骨,就像这样。”
“这两个红圈?”